人人有本用

小学本科毕业以后

一
14岁那年，我终于拿到了小学毕业文凭。
在小学上学期间，老师说我很勤奋，我拢共学会了6846个汉字，比同时和我毕业的傻强多学了3000个字。虽然最后我没能上初中，但我已经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

其实说起来，我们村并不是没有出过大学生或者其他学历的人，只是上完大学的人，没有一个在回来过。我自然就成村里为数不多的有文化的人。

虽然是小学毕业。可村里没人觉得我比那些上大学的人差什么。隔壁大婶的儿子在北京上大学，可信还不是要找我念，他家里的回信还要我写。
别看他在北京上大学，他就是写的在好，遇到我不认识的字，还不是白搭。再说了，就算他知识在多，遇到我写的错别字，也是睁眼瞎。

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出什么大错的。反正那些来的信和回的信，几乎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来信，要钱。
回信，没钱。

二
“知识改变命运。”
这是我第一次在支书家看电视时，看到的一个叫什么“公益教育宣传片”里说的名词。
片子里面好象是说，有几个人，通过上学，最后过上了好日子。我也想脱贫，也想小康。不过隔壁的葛夫子说人不能忘恩负义。我开始还不明白葛夫子是什么意思，后来听我妈说，葛夫子的儿子不仅上学改变个命运，而且还出国了呢。人家给葛夫子寄回来钱的，还有外国钱呢。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能继续上学该多好啊。等我的命运改变了，以后想吃肉就吃，说不定还能住上高高的楼房，一定要比支书家的三间二层还要高，还要大。那时候打死我也再不回我们村着穷地方了。以后我也住到城里，看谁还赶说我是农民。

妈的，我不上学，不是我的错。
看来我的命运，是靠知识改变不了了。

三
前不久，村里来了几个城市来的大学生。我们全村的人都去看了。
乡长说是自愿来村里小学当五天义工的，要好好照顾。村长把我叫去，说我认识的字多，能和人家大学生说上话。答应每天给我发5毛钱，让我专门陪着这些大学生。本来我不想去，但每天给5毛钱，就答应了。

开始三天，他们几个人整天让我带着他们在山里乱转。拿着相机，见山拍山，见人拍人，见到了，也不放过。
着都不算什么，上课那才叫怪。放这乡教委新给我们学校修的教室不呆，偏带着娃们去山上上课。还说着叫什么，亲近自然？
回来的时候，一个个被蚊子叮的到处喊娘。

最后他们要走了，说为了感谢我，要给我照张照片留念。我当时听了，高兴的跑了十几里山路，把堂哥去年结婚的衣服借来穿在身上。
虽然大了点，可毕竟是西装。我听去过西安的人说，人家城里人，都穿这个。

谁知道就在他们要给我照相的前一刻，他们见到穿西装的我说：
“还有比着更破的衣服没？”

四
妈的，比着更可气的是，村长答应给我每天5毛钱的三陪费。（陪转，陪玩，陪吃）
竟然一毛钱都没给我。我一怒之下，将他家的大黄杀了吃了，当然，是傻强帮了我不少的忙。
不过最近听城里打工回来的人说，傻强死了，隐约的知道是死在城里的工地上。那天他骨灰回来的时候，我还帮他家人在村东头将他埋了。我看人家电视上死了人都要写了挽联什么的，我想起小学课文学过一篇课文，于是也照着上面写了一句：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五
我看过的电影不多，不过在过去很多年里，我一直还记得葛尤在《烈火金刚》里的一句话

我草他毛日的十八辈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