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有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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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zxc - 2004/1/3 1:15:00
民国初成,众议员共商治国大计,民国国语几被定为粤语,盖因国会议员过半粤人也。然孙文先生顾全大局,力劝同乡,国语终被定为京话。
    
  不说不知道,知道吓一跳──原来当年广州话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中国的法定官方语言。帝制崩塌,天下共和,首届国会曾提议奉粤语为中国“国语”,当时的国会议员广东人刚好过半,通过这一法案不成问题。然孙文先生顾全大局,(在当时背景下,南方已初定,而北方,尤其是东北地区仍然不在民国有效势力范围内)力劝同乡,便去逐个说服,劝那些粤籍同乡改变初衷,放弃具有九个音阶、抑扬顿挫的广州话,奉北京话为国语。国语终被定为京话,粵語以一票之差敗給京話而未能晉身成爲國語。凭着孙中山的威望,总算力挽狂澜,粤语遂与“一统天下”的至尊地位失之交臂。否则,全体中国人都须讲粤语,到如今讲了快一百年了,自然也就成了南北同胞的“母语”。

  真是如此的话,江青就无从改革京剧,也没法积累其政治资本,说不定文革就搞不起来了。盖因粤剧早在二、三十年代就乐于演“现代戏”,当年粤剧界有位名重一时的大角色叫薛觉先,他的思想意识与其名字一样,十分前卫,当年巴金就慕名去看他的戏并写过文章,巴金还记载薛觉先曾捐款给一份鼓吹社会革命的《春雷》杂志,这在梨园这一行中,极为罕见。薛觉先主演的“先锋戏剧”,居然在道白时改用国语(据巴金写道,薛的国语发言极糟,想来与今日流行的港腔普通话近似),回到唱腔中才用粤语。如此过激的“文艺革命”,只怕江青都要踌躇不前。在薛觉先那个年代,粤剧已经上演甚改编过的莎士比亚的剧了。试想之下,连“哈姆雷特”都能开口讲广东话,其他省份的中国人改*粤韵又有何难?

  两语历史
  
  广东另有两种语言,客家话和潮洲话。潮洲话和闽南话。学者普遍认为客家话是古汉语的活化石,是在中原变乱时期(如:五胡乱华时)被北方游牧民族驱赶到南方的汉族人说的语音。明代国语大概是和现在西安一带说的官话相似。有语言分类学家研究结果,广州话和西安话相差大概两千二百年左右,客家话大概是一千八百年,这刚好是秦征服岭南(秦始皇三十万大军收归南越后长驻),和五胡乱华驱赶汉人的时期。广府官话是秦音演变过来,这类语言分类的技术还是比较可靠。
  
  尽管广东三种语言互相听不懂(但实质上本省民众互相交流基本用广州话),但有会两种语言的朋友告诉我,它们之间非常相似。都高度保留了古汉语的特点。相对来讲,现在的北方话差别大得多。

     北话一共四大片。
     吴粤湘赣紧相联。
     客家还有平和晋,
     闽话要分北和南。
    
一.北方方言,以北京话为代表,其内部分为四片。
    
  1.华北片:北京、东北、山东、河南为一个部分,或称为北方话。也有将东北话分立一个次方言区的。
  
  北京地区自古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和汉人混居的地方,唐代胡将安禄山就是据北京起兵的,五代后更是让于契丹族。北京一带的方言是在辽、金、元时期,汉、满、蒙及其它游牧民族的语言混合而成的,这一时期变化较快。明朝,其受南方汉语影响较大,相对稳定。清军入关后,“疑ng、微v”声母消失,入声消失定型。因此,北方方言是和古汉语差异最大的方言。

  北方话不是高于其他方言的语言,其他方言也有普通话不能取代的文化功能。普通话不是完美语言(事实上普通话是“人造语言“,建国后在北京话基础上修改而成,中国人自古以来就不是说普通话的,但现在许多人都误解),所以才有赵元任殚精竭虑设计带入声国语的事情(民国)。

  其语言特点是,最大特点是不保留入声;其他还有无全浊音,分平翘舌音、前后鼻音,但是没有唇鼻音“m”(混入了前鼻音),不能根据古汉语的声韵书籍推导读音,和南方汉语声韵体系差异大。

  2.西北片:分布在西北地区。

  3.西南片:分布在西南地区。其语言特点是,平翘舌音、前后鼻音不太分,原来带有“疑ng”声母,南部地区甚至有“n,l”不分、“f,h”不分以及“z,c,s”和“j,q,x”不分。

  4.江淮片:分布在扬州、南京、盐城、镇江一带。扬州城历史上遭到不下七次屠城和洗劫,近几次多是满蒙军队所为,其它江淮方言区情况大致如此。所以,这个地区历史上是吴方言区,现在语言发生变化,成了江淮次方言区。江淮次方言历史上曾经是明朝时期的官话。其语言特点是“n,l”不分,带有入声,平翘舌音、前后鼻音也未必分。

二、吴方言,分布在苏南、浙江和上海。

  吴越地区一直是北方汉族导入区,在东晋、南宋有两次大规模的北方移民浪潮,另外范仲淹、王安石、王羲之、苏东坡、白居易等历代文化人都长期生活在这里,或晚年定居于此。东晋、南朝、南宋时期曾经是南方汉族政权的官话(南京历史上也是吴方言区)。近千年来,吴越地区文化发达,昆曲、弹词皆是以吴方言为载体的。所以,其语音面貌较多的保留了古汉语的特色,为中国文学的贡献也大。但是,解放后吴方言受政策限制、文化歧视相对闽、粤方言大,使用人口比例下降较快。其语言特点是,保留有全浊音、保留入声,不分平翘舌音、前后鼻音,可以根据古汉语的声韵书籍推导读音。

三、粤语或称广州话,汉语方言,其口音自历史上几次大规模中原人士为避战乱南迁而成,历秦汉,南北朝,隋唐及五代十国至元数代.有人称之为汉语活化石之一.原来分布在广东省广州地区,解放后政府相对重视,加之香港不在中央政府治下而又确立广州话为官方语言,所以保存较好,使用人口数稳重有升(使用范围可及两广海南,湘赣南部,港澳地区及海外华人圈),使用人数粗略算应该过亿。广州话内部原来也有差异(分4片),但以广州城广府片为准,省内也在推广。其语言特点是,全浊音清化,但是一般属于阳类声调与清音不相混;保留入声的“p,t,k”三种促音、鼻音的“m,n,ng”三种韵尾。能根据古汉语的声韵书籍推导读音。

四、闽方言使用人口和粤语相当,分为南北两片,也有将其分为两大方言区的,闽北话主要是福州一带,闽南话分布较广,包括厦门、潮州、台湾、海南,东南亚侨民也多使用。和普通话差异最大,内部差异也最大。其语言特点是,全浊音清化,但属于阳类声调与清音不相混;部分次浊音变为“[g][dz]”三个浊音声母;入声有“p,t,k,?”四种促音,鼻音有“m,n,ng和鼻化音”四种韵尾。声母“f,h”不分。能根据古汉语的声韵书籍推导读音。

五、湘方言分布湖南,原来老湘语也有全浊音,推普后基本清化。保留入声,不分前后鼻音,无翘舌音,声母“n,l”不分,甚至“f,h”不分。

六、赣方言分布江西,全浊音清化,但属于阳类声调与清音不相混;保留入声,不分前后鼻音。声母“n,l”有时不分。

  七、客家话是早期北方移民后裔的语言,带有较多唐代以前北方话特征。原来全浊音清化,但是全部转为全清音,并且属于阳类声调与全清音不相混;保留入声;没有“f”声母;也没有翘舌音。

  八、晋语:山西一带的一种方言,不等于山西方言,其与周围北方话的不同在于,保留了入声。推普后入声也在趋于消失。

  九、平话:分布在广西,是新被确定的方言区之一。
ruzxc - 2004/1/3 1:16:00
  古人讲什么话?

  现代人各说各的方言,如果需要互相沟通,就要说普通话;古代人也各有各的方言,他们互相交往时讲什么话呢?

  方言的分歧是因为人群受到地理的阻隔而形成的。中国北方的黄河流域因为地势平坦,东西部交往比较方便且又频繁,所以整个北方虽有方言的分歧,但仍然可以归为一个系统,即北方话系统,而江南地形复杂,山岭河流造成的隔阂比北方要大得多,所以可以划分为吴语、赣语、湘语、闽语、粤语和客家话六个方言区。

  中国传统的经济方式是农业,农民安土重迁,不肯轻易背井离乡;中国传统的社会组织是宗族,人们聚族而居,“死徙无出乡”。在家乡生活只须讲方言就行,即使当个村长乡官,也只要用方言就可以了,可是,如果有人被推荐选拔或考取进士到朝廷去做官,那末用方言就无法与人交谈了,那就必须学说官话。

  官话是官场上讲的话,朝廷设在哪里、皇帝讲哪种方言,那种方言就成了官话。中国古代的都城,周秦汉唐主要是在长安(西安),东汉魏晋迁到洛阳,所以,长期以来黄河流域的方言便成了通行全国的语言(注:由于历史原因,当代北方话与古代北方的有很大差别。或者可以说,古代北方话与当代南方话更接近如粤语、吴语等)。东晋南朝迁都建康(南京),大量北方人移居江南,不仅把宁镇一带的方言改造成为属于北方话系统的下江官话,而且洛阳方言也成为当时朝廷上的工作语言,南方士人入朝为官无不争相学之。河南方言对官话的影响极其深刻,直至后来徽班进京形成京剧后,京剧的道白仍用中州韵而不用北京话,只有丑角才讲京片子,即北京方言。南宋迁都临安(杭州),大批官员和士兵涌入杭州,把杭州话改造成为一种以吴语腔说北方话的特殊的方言,使杭州成为吴语区中的一个官话岛。元明清三代都以北京为都城,于是北京话又成为当官必须通晓的语言,以至于现在我们的普通话也成为既不同于河南话、又不同于北京话,而是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北京语音为标准语音的一种语言。

  现在的普通话并不是汉代的汉语,也不是唐代的唐语和宋代的宋语,它和元代以后的官话最为接近。由于历代因战乱或移民而南迁的汉人不断地把当时的中原方言带到南方,并沉淀在南方的方言之中,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在南方各种方言中找到数量很多的古汉语语音。同时,由于北方自汉代以来不断地有胡人南下入居塞内或入主中原,胡人和汉人杂居在黄河流域,也使得北方的华夏古音逐渐胡化变成了今天的北方话。(注:为一部分读者误会,这里的胡化是语言学术意义上的胡化,而非骂人的胡化)

  现在的北京话是女真满洲人向汉族满洲人学说汉语时用的口音。由于满族后来成为统治者,所以离得近地区的权贵都放弃自己的当地口音说这种新的清朝官话,否则难免官途不顺,生意难做,久而久之,也就变成在北方应用广泛的普通话,与满清暴力强制不同,孙中山建国首先考虑的是和平和民族团结,避免因官话改变引起大量民众讨厌民国,所以坚持用清朝官话做国语。

  推广普通话,其积极意义在于全国各族人民有一件交流工具。但不等于,南方话、南方文化比北方话、北方文化下贱。希望大家也了解南方话也有普通话不可能替代的文化功能,特别是南方继承了真正的古汉语。请大家尊重南方汉语。

  普通话是外地人学北京话的口音,北京土话和满清官员更接近。有很多满族词汇夹在里面,比如凄历喀嚓(迅速),勒里勒特(不整洁),猫腻(黑幕),瞎勒乱侃(勒是女真语说的意思,侃不知道是不是汉语),倒腾(挪动),据说央求的央在满语里也是求的意思。另外,北京话也可能受其他北方游牧民族语言影响,比如胡同在蒙古语中是小巷的意思。估计“恣扭”、“地道”等很多再古汉语中见不到的词也不是汉语。王朔一再强调北京语言的活泼,并在小说中大力推广,相信是和他的满族民族自豪感有关的。
xsx - 2004/1/3 3:00:00
涨见识了:s::s::s:
ruzxc - 2004/1/3 3:41:00
中国方言分析图

[ Last edited by ruzxc on 2004-1-3 at 03:51 AM ]

附件: 1.jpg
ruzxc - 2004/1/3 3:58:00
方言是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即普通话)的地域分支。它不是同普通话并列的独立语言,而是从属于民族共同语的语言低级形式。根据各方言的特点,按地域可分为七大方言区。(“七大方言区”是国内较普遍的一种分法,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流行,现在也有十大方言区的说法。)

    (一)北方方言区

    北方方言以北京话为代表,使用人口占汉族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主要分布在长江以北汉民族居住的地区,长江以南镇江以上九江以下的沿江地带,湖北(东南一带除外)、四川、云南、贵州四省,湖南省西北一带。

    (二)吴方言区

    吴方言以上海话为代表,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百分之八点四。分布地域包括江苏省长江以南镇江以东部分(镇江不在内),浙江省大部分。

    (三)湘方言区

    湘方言以长沙话为代表,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分布在湖南省除西北角以外的大部分地区。

    (四)赣方言区

    赣方言以南昌话为代表,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百分之二点四。分布在江西省除东北沿长江地带和南部以外的大部分地区。

    (五)客家方言区

    客家方言以广东梅县话为代表,使用人口约占汉族总人口的百分之四。主要分布在广东、广西、福建、江西等省。湖南、四川两省也有少数地区说客家方言。

    (六)闽方言区

    闽方言区分布在福建省,广东的东部潮州、汕头一带,海南省和台湾省的大部分地区。闽方言可分为五个片:1.闽南方言(厦门话为代表);2、闽东方言(福州话为代表);3.闽北方言(建瓯话为代表;4.闽中方言(永安话为代表);5.莆仙方言(莆田话为代表)。闽方言使用人口占汉族总人口的百分之四点二。

    (七)粤方言

    粤方言以广州话为代表,使用人口占汉族总人口的百分之五左右,分布在广东、广西两省。

    根据我国国情,汉语方言会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与民族共同语并存。推广普通话并不是要立即禁止和消灭方言。但实践已经并将继续证明,推广普通话对于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社会的进步和文化的繁荣有颇大的影响力,所以,我国人民应积极大力推广普通话。

   注::也有少量的教材把全国分为十大方言区。它们分别是:北方方言、晋语、吴语、徽语、赣语、湘语、闽语、粤语、平话、客家话。
ruzxc - 2004/1/3 3:59:00
语言方言保存和变迁的一些规律
ruzxc - 2004/1/3 3:59:00
    (一) ----强势、弱势,向心、离心
    
    语言变迁是不断发生的现像。也许你可以注意到北京话和三十年不太一样。九十年 代变的更厉害,我小时候流行的“盖了帽了”等土话早就消失了。我才离开两年, 北京话就突然多了一个“打的”词。现在更是多了“小蜜”、“新人类”等无数眼 花缭乱的新词。不过我看这些词至少一半是从港台或外文中借来的。有人“考证” 说“小蜜”的蜜既不是甜蜜的“蜜”,也不是秘书的秘,更不是秘密隐私的密,而是英中“Miss”的蜜。
    
    语言融合和分离是常常受社会等级现像影响。民族有向心离心之分,社会分强势弱 势阶层,语言或方言也有强势弱势和向心离心的现像。一般来讲,在社会上占优越 地位的阶层语言也是强势。这个阶层的人往往小心翼翼不脱离所属阶层的口音,以 区分和排斥不占优势阶层。语言口音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社会身份的标志。如果这 种排斥行为激烈明显,弱势阶层的个人往往采用两种口音行为来在社会中保护自己, 当有机会加入强势阶层时,便尽可能使自己的口音接近强势阶层。加入这个阶层困难时,就会尽力保存住自己所属原来群族的语言口音,以求用艰苦的社会中用群体 的团结力量来保护自己。
    
    由于方言的社会身份证作用,融入其它方言和保存自己方言的努力是可以同时做的。 当一个群体都自觉的保存自己的方言,这个方言被称为向心方言。当一个群体都努力融入其它方言而于放弃自己方言的趋势。那这个方言就被称作离心方言。在中国, 北京话是典型的强势方言,可使很多地方的人都模仿。上海话,广东话,客家话, 闽南话,都是典型的向心方言。讲这些方言的人群体大,团结,也不容易融到其它 方言去。其实他们对当地附进其它方言也相对是强势方言。闽北地区方言很多,每种话讲的人数少,互相难融合,结果为了相互沟通,普通话推广的非常迅速,成为典型的离心方言。
    
    语言的保存和变迁也和方言的身份证作用有关。一般来讲,强势方言变化快。这部 份因为强势方言总有外来融入者,不断带来新的词汇。另外,强势方言群体中总的强势群体往往试图不断变化自己方言,以区分自己和外来融入者,保持方言的身份 证作用。而一个方言群体移民到另一个讲其它方言的地区,变成弱势方言,为了维 持自己群体团结,往往会尽力保持自己的方言不发生变化。这个现像是全世界的普 遍现像。比如芬兰有讲瑞典语的少数民族,学者发现他们讲的瑞典话基本保持了几百年前的形式,而在有大量讲此语言的瑞典本土,瑞典语和过去比则发生了巨大变化,而且不断改变。欧洲有很多国家都讲一种以上的母语,类似的情况在德语,法语,英语,斯拉夫语系等语言中普遍见到。
    
    当一个民族被异族征服时,语言更换是常见的事。这常发生于征服民族人数众多,或技术占绝对优势,而当地被征服民族由于技术落后而造成人口较少。比较典型的是讲印欧语言的高家索游牧民族征服印度时,大多皮肤较黑当地人改用了印欧语系语言,(包括印度最大方言印地语和巴基斯坦方言满都乌语等)。也有一部份保持了当地语言。印度成为英国殖民地后,英语成为强势方言,而当地各种方言因社会等级成为向心方言。即使印度脱离殖民统治独立以后,为了沟通,外来英语变成国语。和闽北用普通话沟通现像,有些相似。
    
    英语的变迁也充份体现了这个现像。不列颠本土人被罗马帝国征服前后所讲的语言已经失传。罗马帝国放弃不列颠后,在公元300左右来从现德国北部和丹麦南部大量英盎思-撒克森人“Engles-Saxson“入侵,在屠杀和奴役当地人后,英国的语言就成为这日耳曼语族方言参入少量罗马帝国的拉丁语。几百年后,一群北欧人强盗入侵英国,为了和平,英国邀请一个维京人做国王,古英语参入了一点北欧语言。过个几十年后,另一群北欧强盗,在征服诺曼底地区后过了两代人,又征服了英国。(被称作诺曼人)。他们带来的新的法语、北欧语的混合语成为各地流行的语言。原来的“英盎思-撒克森”语言成为当地农民的土话。但这伙新贵族人数少,没有带来自己新的文明和技术,为了便于统治,只好用自己原来的语言混合当地语言。经过上百年的融合,英语有了新的形式,混合了法语,北殴语的大量成份。成为现代英语的基础。而讲现代英语的人已经不能识别当时的英盎思-撒克森语言了。只不过在英国东北地区方言中还能找到些痕迹。
ruzxc - 2004/1/3 4:00:00
    (二) 中国南北方言漫谈
    
    中国本土经过了多次民族征服和融合的过程。语言变迁也是不可避免的。据我读过文章中,学者大多认为,南方吴语、楚语、粤语、闽语等汉语分支两千年来变化不大,而北方语言由于五胡、辽、金、蒙古、满清等游牧民族不断征服,变化很大。游牧民民语言都属于“阿尔泰”语系,和汉藏语系不同源。由于文明程度极低,人数稀少,靠游牧和抢劫文明地区为生,普遍战斗技术高。当他们征服汉族文明地区时,就发现与当地人融合,使用汉语,保持汉族文明生活方式、利用抽税等文明统治所带来的财富,比使用自己语言屠杀抢劫奴役的收获大的多。所以除蒙古以外,其它游牧民族都最后放弃自己语言和汉族融合在一起。但这些少数民族学习汉语时 是强势阶层,不用象弱势阶层那样小心翼翼地模仿外族语言。学习汉语时自然形成了新的强势方言,带动弱势阶层方言变化。这和诺曼人接受并改变了古英语的现像相似,只不过改变程度小得很多。
    
    在中国,客家话是典型的弱势向心方言,即使分居两地数百年的没有联系的客家人(比如在广东,福建,四川等地)方言语差别也不大。各地客家人代代相传,他们祖先是中原正宗汉人,自五胡乱华时逃出北方中原,现在又发现,他们语言和日语的“唐音”相似的多,念古诗更押韵,词汇中经常和古词吻合,所以,学者普遍认为,客家话是和主要古汉语官话相似程度大。同样原因,有些学者认为日语和朝鲜语读汉字的发音中保留了古汉语的发音,因为这些没有交流的语言中很多字发音非常相似,而和现代中国国语不同。
    
    很多学者认为现代国语基础的北京话是满族放弃自己阿尔泰语言而学习汉语的方言。除了统治阶层民族的语言成为强势语言这个普遍规律以外,学者们还从满语特点中找到了旁证。比如古汉语和南方方言没有卷舌如“zhi,chi,shi,er”等,只有“z,c,s,e”相对应。这些卷舌音只在被北方游牧民族长期征服的地区才存在。而北方游牧民族卷舌音丰富。满语中尤其“ER”字音结尾的词多,这和北京话“儿”字音结尾的字多的特点是一致的。还有其它很多现像可以旁证,满族人改用汉语后带动了一个新的强势方言的推广。成为现代中国国语/普通话发音的基础。
    
    尽管北方游牧民族也带来了一些词汇的变化。但是必须指出,现在的北方言完全是汉语的一个分支,而绝对不能称作“胡语”。所谓“胡语”属于阿尔泰语系,和汉藏语系的差别与印欧语系的差别一样大。现代北方方言只不过发音和极个别词汇受北方少数民族的融合的影响。北京的“儿”字音也绝对不是阿尔泰语系的满语。只是发音受当时的强势阶层影响大而已。清朝被推翻以后,孙中山为了民族的团结和国家稳定,坚持不改国家的强势方言,使得这个方言成为民国的国语,也就是现代大陆中国的普通话基础。
    
    那么,清以前的明代国语和什么方言相似?我读过一篇文章认为和现代西安一代的方言相似。文章并没有介绍怎么得出的结论。我认为这也许是有迹查的,明末清初有讲国语的群体从北方迁移到南方(比如云南),这些外来群体带来的方言就会成为弱势向心方言,只要保存下来,变化就很可能非常小,和其它方言比较,就可以大致找出明朝国语的痕迹。那么有学者能找到西安方言和明国语的关系,是完全可能的。
ruzxc - 2004/1/3 4:00:00
    (三) ----现代北京方言和普通话保存和变迁
    
    作为在北京出生、长大的外地移民后代,我目睹了一些现代北京方言的有趣变化。老北京话是满清的强势方言,也是清代官话和民国国语。由于帝国主义国家在北京建立了第一批大学,民国时代北京仍然是文化中心,有大批外地来的专业人士。政权更替中共掌权后,北京有被立为首都,成为更重要的政治文化中心,因此无论掌权者,还是外地的专业人士,都陆续从全国各地大批迁移到北京,而世代居住的北京土著,慢慢成为少数。有人说,真正掌握较纯的北京话的人,其实不到五十万人口。这可能不包括我自己。
    
    在第一代外来移民中,如果原方言与北京方言差别极大难以沟通,一般都被迫改用外地口音很重的模仿北京话--即现在所谓的外地普通话。南方人尤其是如此。而说原方言与北京方言能够直接沟通的移民,一般都尽可能保持自己原来的方言。这常见于东北、河南、山东、江苏等北方省份。北京当地方言、即老北京话,成为向心方言,和普通话比是弱势,但比任何其它一种方言强的多。五六十年代,第二代在幼儿时受当地人教育,北京当地小同伴又多,所以完全接受这种强势方言。这在当地人混居的移民中比较彻底。而外地人聚居的政府军队“大院”高等院校中,第二代移民使用使用当地语言并不彻底,这些新的强势阶层后代,在广泛接受北京方言 发音方法的基础上,有意无意地在用词上和当地居民区别,以作为身份的标志。这种方言的新用法,成为后来新的新北京话强势方言一部份基础。但公平的说,无论哪种子方言,讲究礼貌是当时北京话的特点。
    
    文化大革命的开始和结束,给北京新方言带来了很大的变化。首先在高层的鼓励下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北京文革方言”。今天,人们可以在审判当初造反派头目(比如蒯大富)的录像上或者当初年轻的女外交部长讲话中找到痕迹,特点是无论说什么话,北京发音标准,字正腔圆,语调慷慨激昂,声音很大。有点像职业播音员,但是气派得多。之所以认为者是北京方言,是因为“儿”字音远远超过“外地普通话”。我的小学、中学老师中很多都是这种气派,奇怪的是今天已经找不到人这么说话了。
    
    
    文革后不久就进入武斗阶段,社会治安混乱,经常有暴力冲突。只要不出人命,公安局派出所基本不管。大人们谁说“文革方言”谁胜利,流行说文革方言。小孩就是谁的武功高、哥们多谁取胜。结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拿皮带的不如拿三棱刀的”。原来讲文雅言的强势贵族长辈正在挨整倒霉呢。战斗中往往是没有文化的下层工人市民子弟占优势,成为“少年强势阶层”。这些阶层中流行的“丫的”“操”“B”等词汇成为强势方言的一部份,在北京流行起来。王朔小说“动物凶猛”以及后来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回忆的就是这个流氓成群时代的浪漫故事。王朔长大的军队大院,是当时少年强势集团的少数,不是发展脏话的动力。属于当时绝无仅有的幸福少年。大多数少年强势集团还是没有高干背景的流氓,他们把极少数阶层使用的下流语言,利用暴力普遍发生的近十年机会,扎根到北京青少年中,包括大批变成弱势集团的干部子弟。当时还有其它的一些下层土话比较流行,光是惊叹赞扬的话就有“盖了帽了”、“镇了”等奇怪的说法。
    
    文革结束后,各阶层老干部纷纷复位,他们在饱受侵害后学会了新北京话的子弟,成为了新的权贵。那些在文革中独占风采的流氓阶层,不少娇娇者劳改释放作买卖,赶上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样的好时候,纷纷发了财,也是另一种新的强势集团。这样,文革以前讲究礼貌的特点,被一部份新时代的尚武精神代替。老北京土话越来越少,新北京话主流在保留丰富“儿”字音,满清官音字正腔圆变的基础上,变得颇有“见谁灭谁”的战斗力。这个明显区别于普通话的北京腔,借着全国文化中心的地位,通过使用电视剧、清装戏等手段从首都向全国强力推广。
    
    新北京话随着外来使用者的增多不断变化。影响最大的是经济强势集团。经济发达的香港广东给北京话带来“打的、抱二奶”,美国带来“小蜜”,日本带来的“卡拉欧K”等闻所未闻的活泼词汇。当台湾电视剧盛行时,据说北京也开始有姑娘温柔地说“这真是好可爱、好可爱噢”等台式国语,遭到了王小波等“北京方言向心派”的强烈嘲笑和义愤。在文革中茁壮成长的暴力语言成为北京大爷话中坚固的组成部份的同时,商店内的售货小蜜因为钱的缘由也越来越温柔可爱。北京当地的强势哥们则积极的把北京话按照当地规律增加变化,以区别自己和外来的混混。其实,这样一个强势方言的主流迅速变化是不可避免的。鄙人以为,下一代主流的生活方式和命运,将决定了北京话将向哪个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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