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咖啡 - 2003/10/7 18:27:00
听风,听雨,方阁潇。
洒血,洒情,黯自骜。
素裹银月花盼泪,粉玉饰魂归梦悄。
一柄暗剑,一柄充满乌黑毒渍的暗剑一直藏在我怀。
“刺探”听雨阁“……暗潜八年……再伺听令!”暗影漫过我的心头,浑浊的烛火也袅氤萦绕窒息的空气。
我醒了。仍是梦……一场激起我大汗淋漓的噩梦,而梦的距离也不遥远……
佛祖,何处是超度我的岸?我对惟妙惟肖的木雕叹息道。然,佛还是那样慈祥……
凝若玉脂如轮般银月的渐欲忘却,木筑外一箸清酒笼于天穹,对月邀歌。羡煞那碎银点点,悉不知月朗星稀~
月儿的沟壑如涛涛摇摆,星儿的涟漪荡漾四伏……月泻天光,影叶阑珊。鼓起一身黑袍,穿梭迷乱。朦朦中似静,似动,如柔,若刚;倘若处子之好洁,而犹霸王之力兮……
当空方刀蕴得惆怅连绵,行云如微微乳鸽震其暇翼,流水恰似落英飘泊空寂的冥灵。晖舒淌圆润的刀体明洁而又透彻,然,一角惨淡的黑漆。
我名为孤,我如为孤……尽千般面孔的下面包裹单一的自己,而自己又是谁?自己到底属于哪个面孔?
孤,素行,飘泊。落脚草庐。
溪,清澈见底;鱼,自由嬉戏;山,青黛容颜;树,落叶归根;而,我的根又再何方?
“若是完成任务……许给你一切……包括你所追寻的——根。”
豆大的光亮渐渐舒展,映出木雕明晦的影子。桌子摊着一本摩娑得旧涩的书……风逝,页过……赫然见得几幅扭曲的楷字——八大地獄之最,名謂無間.爲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而所得其名。
不知是幻,佛祖木刻的面庞露出悲凉神情,然,影灭于袅袅青烟……
一切都安排就绪……
今夕是阁主的大诞,也是“听雨阁”的个路豪杰相聚的日子。谁也不会料想,掌握江湖风雨的“听雨阁”总阁竟隐逸在雅致的山麓。众多小小草庐环筑春水,抱翠绿山,乘风云之便,表星斗之移观。舒坦得像乡间的晚景,夕阳轻摆他那欲坠的身躯,飘曳的光染上层层云朵……
然,掠过一只乌黑的昏鸦……
毋看其外表平和安然,实则杀机暗藏。机关重重,若有不慎,万劫不复,尸骨无存。曾多少侠士豪杰身葬与此,瞻仰天光。
而,我不会失败……仅有的一次机会——寻找自己的机会。
“报~报天影,吞鲸等众教集结攻打'化雨天坛'……”
果然,聪明一世的花妖中计了。她殊不知本教独门毒药——影乱魂迷的厉害,她殊不知那三千死士的厉害,她殊不知在她最后的归巢也埋下了浓重的火药……
轻轻的咳声,打乱遍布尸体的沉寂。
“为何?”“为我!”“其实,我早知道。”“!”素知'听雨阁'的机警和宁可错杀不可漏过的要旨。
“我真的不希望。但还是发生了。”
一股鲜血涌了出来,呈惨淡的黑色……他中毒了,应无患我之心……
还记得我给他斟酒时,眼中无存杀手的冷淡,竟有一丝关爱的温暖……为何?
“阁主和众人一会儿就赶过来。影乱魂迷的解药送过去了。火药也已经排除。”
“为何?多年的苦心经营,却……”我抽出方刀,纵身而上。蓄如雷霆之势,出似惊鸟之弓。
云淡斜阳,渚清沙水,不惊宠辱的世外桃源却殷血遍地……
然,四伏的杀意,却被他一一化解。敏捷刚烈的身手,老道毒辣的武功,不愧是阁中三煞之一——长恨。
他不仅武功卓越,在江湖数一数二,而他的易容术更是高超。健硕的壮汉,窈窕的淑女,无邪的孩提,沧桑的老者……孰真孰假。无人知晓他身在何处,也许就在你的身旁。
他也是'朦雨淡筑'的筑主,与我情同父子的师傅……
他淡淡地轻咳,而那一瞬间挥起方刀破虹斩浪。然,我只使三分力,而后七分则是从剑颊抽出那柄黑剑猛灌于他体内。
我也当胸一掌,嘴角泛起血丝。而我笑了,诡异的笑了。最终还是我赢了。但还尚存一丝疑惑,他既知晓解药却方才尚未解毒。就是那喷出黑漆的败血暴露了一切。而既身负剧毒,何可坚持了这么许久?难道……他使用了两伤武功。
何谓'两伤'?'两伤'歹毒,阴损而乎武功先伤己再伤人。而常以蕴养此功则筋络变异,无药可救。但非十万火急,莫使两伤之大忌。
长恨倒下了。带着丝丝的恨,淡淡的恨,在夕阳斜影中倒下了。
“说吧!”他竟然知道我的心思。
“我想知道你的真面目。为何你的易容丝丝入扣,让人毫无察觉。”他是谜,而他的真面目是众中之谜。
他撕下假面。那惟妙惟肖,细致入微的假面。那神情,那言语只是停滞在那空空的皮上。
“啊!!”暗红的肌肉如沟壑般,筋脉扭曲得像乱蛇在舞动,神情僵直麻木。可惧的是,他竟無眼,無耳,無口,無鼻。仿佛是从最深渊的地狱爬出的恶鬼,仿佛是从无间折磨而诞的邪魂……
他静静地看着我……
“为何?”“这样才易容得丝丝入扣。我因无面才拥有千般脸……而纵有千般娇容,自己却堕如恶鬼。”
“既中毒,而你为何不吃解药。”“不必。这是注定,是我的亏欠。”
“你知道在我胸口插得是何剑?”“不知。”“我的剑。”“!”
“倘若你摩娑万遍,必知此剑刻着……”他的喘息着,面部筋脉抖动得更加狰狞。
“恨。”“原来剑断了。”
我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这暗剑乃我的家传,是襁褓里原携着的。
“父呀!”我重逢了那个久违而已经封尘的字眼。
他对我笑了。温和的笑了,笑脸是如此的近,如此的温暖,我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
“原谅……我!我对不起你娘。孩儿……长大了。为父好……欣慰。”父亲安祥地闭上了眼睛,瘫软了。
“父亲呀!”空洞洞下只剩我哮天的哭嚎……长跪不起。
'听雨阁'的人鱼贯而入,却不打扰我。
花妖当众摘下木面露出惊若天人的红颜和几滴清冷的泪……
“谁来顶替长恨筑主之职?”
众人知,望而却步。
“我!”淡淡地回应抨击着木阁。
轻轻拿起地上最后一缕夕阳照耀彤红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