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有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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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闹药 - 2003/5/16 13:22:00
十一月。北京的冬天有点冷。朋友从南方来出差,空闲出半天时间来。
“我们去地坛吧。”朋友说。“地坛?史铁生的地坛?好的。”
一元的门票就进去了。进了园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北京的冬季书市正在园子里热烈的展开着,有如喧嚣的集市。一个书摊挨着一个书摊,耳中充塞着书贩们的吆喝,眼前全是觅书的人。我们胡乱转着,眼花缭乱。遇见一个园内保安模样的人,上前便问:“这园子里祭祀的坛在哪?”“坛?”他一脸惘然,“噢,你是在说风入松吧,往东走。”我们往东走,一路却难免被书诱惑,最终忘却了方向。天色却有些暗了。“还找吗?”我问。“也许找不到了”他笑笑说,“可那些松树,那些鸟儿呢?”他在暮色中张望,喃喃自语。

“譬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的灿烂;譬如在园中最为落寞的时间,一群雨燕便出来高歌,把天地叫喊得苍凉;譬如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脚印,总让人猜想他们是谁,曾在哪儿做过些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儿去了;譬如那些苍黑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他们静静的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他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他们没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又没了你的时候;。。。。。。”(史铁生:《我与地坛》)

我们按图索骥的追寻注定是徒劳的。就像《城堡》里那个可怜的土地测量员,我们也是K,总为想象中的甘美所沉醉,总以为路的尽头便是终点,只要“向东”就可以直达目标。在路上时,我们才发现即便有指针,有罗盘,迷失也是必然的。


十二月。大雪下过有半个月了,校园的草地里还残留着未融的雪堆。湿衣服在屋外挂一会儿便会被冻住,可宿舍里温暖得几乎没有冬天的踪迹。中午有阳光斜铺进来,笼在身上,象天使的簇拥。有阳光的时候我喜欢站在窗边看风景,楼下人来人往,行色匆匆,脸孔陌生。

“我喜欢观察生活的碎片,喜欢在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拍下被我惊鸿一瞥的生活。”(基斯洛夫斯基)

不知道在那个波兰导演的生活里,是不是也有一扇窗,透过窗,他捕捉那些惊鸿一瞥爱的碎片.而我们经常遭遇的也许只能是失语:那是对过去的遗忘,对未来的不可知,对现在的麻木。倚仗日益强大的技术功能,所有的琐屑都可以被纪录,被保留,我们的感官越来越慵懒。历史被浓缩进光盘,时空确实可以倒流。这是一个理性为王的世界。那感觉、感受、情感呢?是不是也可以被量化,被计算?《十诫》里那个期待滑冰的孩子,向父亲询问何时湖上才可以滑冰,迷信计算的父亲一次次向计算机占卜:“We are ready!”却让小伯尼丧身冰湖。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觉自己也生活在“楚门的世界”里,人工的大海,被控制的日出日落,乃至被编程的生活,习惯依赖地我们还会觉得震惊或荒诞吗?我们会象楚门一样出逃吗?

一月。写完作业就该回家了。研究生的第一个学期快结束了。忙忙碌碌,却又一无所获。

“世界精神太忙碌于现实,太驰骛于外界,而不遑回到内心,转回自身徜徉自怡于自己原有的家园中。”(黑格尔:1818年10月22日 柏林大学开讲辞)

他还说过,“一个有健全心情的青年还有勇气去追求真理。”看这样的文字是应该能凭添几分豪气的。也就是说,在枯坐图书馆的孤寂中,这是我沉默且安静的理由。《五元灯会》中记载,玄真曾问道吾,“无神通菩萨为甚么足迹难寻?”吾曰:“同道者方知”。面对无数前人智慧的遗存,我常会觉得软弱无力,言语苍白。期盼心弦共振,期盼灵光闪现,期盼成为同道中人,古今唱和。但在寻路的过程中,我宁愿先保持缄默,以失语对抗庞大的言语丛林,炼狱后方能永生。

“看!满天繁星闪烁,仿佛是无数颗晶莹的泪珠,洒下这些眼泪的眼睛该是孕育着多么深的痛苦啊!”(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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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lingzhe83 - 2003/5/16 14:25:00
闹药不是长沙人吗,怎么到北京搞创作去了:confused: :confused: :confu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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