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紧张 - 2002/12/21 15:16:00
第一次见老爸流泪 文/疯狂的虫子
我老爸是个坚强的人，许是因了在野战军 68军团特务连当了六年侦察兵的缘故吧，老爸从来是“宠辱不惊”。无论是在部队67年欲开赴朝鲜战场前的集训中跌伤肋骨，还是在我们四姐弟向囊空如洗的他要学费的困难时期，他都特别从容、镇定。唯独在我第一次收到稿费汇款单时，他却落下了不轻弹的清泪……
那时，我们家很穷。全家六口人全靠爸爸那一百一十六元死工资养活。生活之艰辛可见一斑。好读书的我，生就“多愁善感的女儿性情”。唐诗宋词读多了，就难免爱写点自怨自艾的小诗文。特别是中学后，漫生的浪漫主义情怀使我对写诗陷入了痴迷的状态。虽然并没因此耽误学习，却依然招致了众多的非议。弄得我只好偷着写，我称之为“地下写作”。幸好后来我的小诗屡屡见报、获奖才没辱没我当年重压下的抗争。
因为****从老爸带回家的《中国环境报》上看到一则征文启示，就匆匆写了篇小文寄了去。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报社就将大赛获奖证书和六十元奖金寄到了学校。一下子就在我们那所小小的阳泉矿子弟学校掀起了轩然大波，老校长还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我。而我更是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兴奋着。尤其是那六十元奖金，更令我激动不已。在当时，那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就连我们的班主任每月才开七八十元工资。
那个下午，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焦急地等到放学后蹦蹦跳跳地跑回家将那张汇款单骄傲的递到爸爸手里。老爸瞥了一眼，颤抖着双手又重新将那张汇款单展在眼前一遍又一遍呆呆地看……看他颤巍巍的样子，我深怕被他一不小心撕坏了，就大声喊他，在我喊了好几声后他才颤悠悠地连着说了几个“好、好”，朝屋里喊“他妈，咱儿子出息了、‘中大奖’了”。那一刻，我分明看见爸爸眼中饱含着晶莹的泪水……
当天下午爸爸就从矿山跑到十几里外的“ 白羊墅”邮局把钱领了回来。顺路还买了斤我爱吃的猪头肉。那个下午，在家从不喝酒的老爸破例拿出从来舍不得喝的山西老白喝了半斤多，还说“要不是我夺的酒瓶他就不让”。酒后老爸说了许多话，不住地摸着我的头说：“行啊，小子，写了不到四百个字就挣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好好干、好好干将来就不会受穷了、好好干就有出息……”
几天后，报社就同一篇文章又寄来了八元稿费。在学校又引起了一场轰动，我简直成了“才子”的化身。就连那个自忖“阳泉矿第一才子”的年轻教师都将我的作文拿去刊登在他与别人合办的小报上。从此，我的“地下写作”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转”为地上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姐弟四人都在不错的单位参加了工作；家庭景况也由一穷二白进入了小康水平；我也能时常领到稿费、老爸的小酒也天天不断了。而我每当和老爸对饮时就不由得想起那年那月的陈年往事和第一次稿费让老爸充溢泪水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