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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在流泪!------- 强力推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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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给Nick顶一个先: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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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让我恢复知觉。外面漆黑的,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是一种很讨厌的味道。我的身体下面软软的,不是在马路上。我的左手有一点麻,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雪一样的白色,只是比雪稍微暗了一些。这是医院。林菲的头枕在我的手背上,睡着了。她的脸上并没有婴儿般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僵硬。

我用手摸了摸头,脑袋上缠了厚厚的一曾纱布,小臂和前胸也围了一圈,象是穿着泳装的木乃伊。在裸露的肌肤上,青紫相间,也算是“肌上添花”了吧。

我努力想坐起来,随着身体的动作,浑身象刀割一般,我忍不住哼了出来。

虽然我的声音不是很大,林菲还是被我弄醒了。

“左浩,你终于醒了。”她的表情象是在哭又象是在笑。

“我怎么会在这?”

“你先别问了。你已经昏迷一天多了,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你只要不睁开眼睛,我就放不下心来。”

“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吗?”我试图从侧面展示一下自己的胸肌,可我绷紧身体的时候,真的好疼。

“你还乱动,快躺下。”林菲下了命令。

我只好乖乖地躺好,林菲把床稍微摇高了一点,调到我躺着最舒服的位置。

“你饿了吧?我下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给我买碗牛肉汤吧,有二天没吃了,呵呵,怪想的。”

看着林菲的背影在病房门口消失,我又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我和林菲的将来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这是个很复杂的事情,而且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我的头越来越大,象是有很多条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有时思考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在痛苦的垃圾堆中找寻阿喀伊的钥匙。事情终究要解决,所以痛苦也只能继续。

“小伙子,刚才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

隔壁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大爷,大概有七十多岁了。他的脸黝黑的,写满了沧桑,他的每一道皱纹里也许都记载着一段故事。对这样的老人家,我一直是很尊敬的,因为的我爷爷就是这么样一个老人。

“是啊。”

“她可是个好女孩儿。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我点点头,大爷继续说道:“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姑娘对我很好,我生病的时候,她也曾像你的女朋友这样照顾过我。可是后来我下乡了,她留在城里,相隔二地,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再后来,我结婚了,我也再没有了她的消息。可是我发现我并没有快乐过,我还一直想着她,想到了骨子里。二十年前,我回到了城里,我终于找到了她,可找到的只是她的墓碑,她已不在人世,而且一直没有结婚。这是我一辈子的痛啊,直到现在我还后悔当初没有去找她。有些人,你错过了一时,可能就错过一辈子了。大爷是过来人,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好姑娘,千万别再三心二意,要好好地对人家,你现在要是伤了她的心,也许以后你自己的心会痛上一千次、一万次。”

大爷那眯缝着的眼睛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我没有再说话。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第二天一大早,学妹就过来了。

“嘿嘿,师兄,你这样子看起来还蛮酷的嘛。”

“你少来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林菲,这是我的小老乡兼学妹苏蔚,有名的调皮捣蛋鬼。”

“呵呵,你少卖关子了,直接说是嫂子不就得了。嫂子,哦?”苏蔚朝林菲眨了眨眼睛。

“哼,他才不会这么说呢,他可不会因为我这样一棵平平常常的树木失去整片的森林。”林菲笑着应和。

“所以说,男的没一个好东西。”苏蔚变本加厉。

我欲哭无泪,大清早的我这是得罪谁了?哎,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被二个小女人轮番挤兑。古人云“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此语真乃中华五千年之第一箴言。

过了一会,卫东,张成和小晴都来了,小晴的手上提着一袋香蕉,那可是我最爱吃的水果。小晴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他紧紧的挨着张成。我用眼神瞄了她一下,她也正好似无意般地向我这边看过来,还是那么淡淡地。我发现我已经越来越读不懂她眼里的东西了,虽然我曾经是那么地熟悉。

“哥们,谁干的?咱兄弟找几个人好好地修理修理他。”张成说。

“你先别管了,这事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怎么处理我还毫无头绪,可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即便是张成。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师哥,这些火龙果是我早上在超市里买的,今天刚送过来,很新鲜的,我洗几个给你尝尝?”苏蔚说道。

“左浩不喜欢吃这个的,你给他剥个香蕉吧。”小晴轻轻地插了一句。

说完之后,我看到小晴似乎有点后悔,而林菲却好象没有听到一般。张成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因为她不知道我和小晴以前的关系,所以她并不觉得小晴这句话是否还会有其他的一些东西。

“那我这火龙果不是白买了?”苏蔚嘟起了嘴。

“呵呵,有我们呢,你还怕没人吃啊。”张成笑嘻嘻地说。

“你想的美,我不能带回去啊?师哥,我给你剥个香蕉。”

“你说你真是,有林菲在这,你忙乎个什么劲儿?”张成似乎有意跟学妹捣蛋。

“管你什么事,真是狗拿耗子,再说嫂子也不会这么小气。”

林菲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让左浩多休息一会,我们都走吧,明天再来看他。”小晴起身说道。

小晴好似不愿在这儿呆太长的时间,我的心里隐隐有点酸。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我突然很讨厌这种静静的感觉,很压抑。

“菲儿,你扶我出去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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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虽然你没说,可我知道那是他干的。”林菲给我盛了一碗汤,看着我说。

  我愣了一下。

  “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自己会搞定的。”

  “我怎么能不管,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我,”林菲并没有很激动,“我上午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你给他打了电话又能怎么样呢?”

  “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我告诉他,他要是再敢找你麻烦,我就把他那些事全都抖出来,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他知道我的性格,把我惹急了我也会很三八的。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以后各走各的路。”

  “他真的就这样罢手,我不信?”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要是再胡来,我就真的豁出去了。”

  看着林菲坚定的脸庞,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孩子,这时候是那么的坚强和勇敢,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该怎么做呢?我必须要冷静地想一想。本来想叫小丑过来再找几个哥们也把那个混蛋暴K一顿,但撇开能不能K到他不说,就算是打他一顿又能怎么样呢?顶多也就是出了一口恶气而已,与事无补,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如果真要死扛到底,受伤害更多的可能还是我和林菲,毕竟那个混蛋是个所谓的“成功人士”,他的社会关系网是我们所无法望其项背的。

  “这次就算了,希望他真的不要再找麻烦了。”我只能先自我安慰,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样过了十多天,我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而那个家伙也真的没有再来打扰我们。也许他也害怕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他的面子还是挺值钱的。其间,卫东、张成、学妹、孙振和宿舍的一些渣滓陆陆续续地来看了我几次,只是小晴再也没有来过。

  快要期末考了,大伙儿最近都忙着临时抱佛脚,我也不例外。平时不用功,现在恨不得都能头悬梁,锥刺骨,时间的价值在此时才被充分地体现了出来。其实文科类的考试并不是很难,很多都已经划了范围,而且卫东帮我把要考的几门课的笔记都复印了一份,只要狠狠地狂背一通就好了。再加上考试时一些早已练的炉火纯青的小伎俩,只要不点背,基本上都能OK。

  经过几天的苦战,期末考终于结束了。当考完最后一门课的时候,考场里发出了一阵欢呼声,而那些曾在我们危难的时候拔刀相助的笔记和纸条们早已不知道被扔到哪个旮旯里去了。“狡兔死,走狗烹”,看来先贤的经验还是有着很大的历史参考价值的。
  “左浩,这是小晴给你的。”

  我正在宿舍楼底下和兄弟们扯淡的时候,安静走过来递给我一封信。

  “你们也考完了吗?”

  “我们昨天就考完了,我刚把小晴送走。”

  “她回家了?”

  “是啊,她让我把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看她的样子,感觉有点不对劲,”安静皱着眉头说,“我先走了。”

  我撕开信封,淡黄色的信笺上是小晴娟秀的字,小晴一直很喜欢用这种颜色的信纸。


左浩: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二分,室友们都已睡熟了。这是我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用你曾经紧握的手给你写信。
  今晚的星星好多,就象我们第一次在榕树下约会的那晚,只是那时是它们瞅着我们俩,而现在则是我一个人孤单地看着它们。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洒在信笺上,全是你的影子,你在对我笑哦,呵呵,笑的好开心。一阵风吹过来,拂过信笺,也带走了你的影子和你的笑容。我用力地抹着信纸,抹的我的手都红了,却依然还是一片空白。风铃儿叮叮地响着,我想哭,又不敢大声地哭出来,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风了。
  我真的早就后悔了,后悔我的任性,恨我的口不择言,恨我一切的一切,可后悔过恨过却不能再重新来过了。我丢了,丢掉的不仅是一段感情,更是我的全部生命。原本以为没有你我也会过的很好,可当你离开我以后,我才发现你对我是那么地重要,重要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你走了,我也无法正常呼吸了,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多少个夜里,我一遍遍地呼喊着你的名字,喊得我声嘶力竭,却没有一丁点的声响,你有曾听见过吗?
  你知道的,和你再一起时,晚上我总是赖着不肯睡觉,陪你看球赛,陪你玩游戏,陪你一起看着天空发呆。可自从你走了之后,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早睡,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回到过去,你才会搂着我的肩膀给我讲你童年时的那些糗事。其实你离我很近,近的要不了几分钟就可以找到你,但这几分钟的路程我也许一辈子也走不完了。我在离你很近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你,却总是看到二个影子,一个是你,另一个不是我。
  有人说,时间是疗治感情创伤的良药,但时间对我似乎并不管用。每过一天,我的心就多碎成一片,我感觉我快要疯掉了。我必须找一个人来转移我放在你身上的视线,张成在适当的时候不适当地出现了。张成的爱是浓烈而真挚的,但他却错误地把它给了我。我承认我在和他交往的时候很自私,因为我并没有喜欢过他,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喜欢过他。他是个好人,我也很感激他对我的好,但我真的无法接受他的爱,因为你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心,再也无法容纳多一个人了。对于张成,我只有说一声“对不起”。
  你住院的那段时间,后来我也去看过你二次,但每次透过病房门上面的玻璃,我都看见林菲抓着你的手,轻轻地和你说着话,就象我和你以前一样。我默默地走开了,我已是个多余的人,可能在你的心中我还有一点点的位置,却已不再是那么重要。
  我们的期末考已经结束了,我去办了休学手续。我害怕过了暑假之后又看到你——确切地说是看到你和她在一起。那是一种难言的、深入骨髓的痛,我害怕我再也承受不了。离开,成了我的唯一选择。也许一年之后当你毕业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继续未完成的学业,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浩,再见了,无论是你给我的爱还是给我的痛,我都会全部带走。因为爱的太深,请让我自私一点,我无法为你和林菲祝福,我只希望她也能像我一样地爱你。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想我会嫁给张成,这是我欠他的,也因为对你的爱——太重,也太痛。

                                    小晴
                                    六月二十九日晨

  
  我抓过孙振的自行车,疯了一样向火车站赶去。我祈祷着自己也能像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样,火车已经轰轰地绝尘而去,可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女主角正在对着我微笑。

  火车早就走了,我回头的时候,奇迹也终于没有发生,生活毕竟不是电影。我踉踉跄跄地跨过轨道和站台,坐在枕木边的一个石墩上。我的眼前浮现出小晴清秀而愁苦的面容,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孩而流泪。

……

该不会就此结束就此分手
爱却分明还没到尽头
会不会难以割舍欲走还留
我们已坚持太久
是否你没有把握而有所保留
我却为你放弃了自我
是否我给你太快给你太多
心甘情愿犯下的错
爱那麼重 爱那麼痛
给我再多勇气也没有用
对你再坏 对你再好
这一切再也不能阻止你逃
爱那麼重 爱那麼痛
给我再多承诺也只是空
如果太苦 把我忘掉
一颗心只求你真的明了
情再深 也不能改变些什麼
情再浓 也不能解开这爱的枷锁

……
  
  我沿着铁轨慢慢地向前走,浑身轻飘飘的,可挪动的双脚却似绑着石头一般。我发疯似的要追回小晴,我没想过真要把她留下来之后我又该怎么办,混沌的大脑已没有太多的空间容许我想那么有深度的问题。“把她留下来”,我知道我没的选择。

  可现在,线已断,风筝已脱手而去,我只能茫然而无助地看着她越飘越远。小晴真的走了,带走了她的梦,也带走了我残存的梦。

  我不知要去向哪里,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我似乎已完全悬浮于单一的世界中。四周灰蒙蒙的,昏暗的天空象是要颠覆大地上的一切。

  我不记得走了有多久,直到我的双腿再也没力气支撑我沉重的身躯,我停了下来。我坐在一块石头上,后面是一片葱绿的麦田——我已快到了郊外。我怎么会走这么远?也许强烈的负疚感和乱得一团糟的心已经掏空了我所有的思维,我只是在重复的节奏中不断地消耗着体内的卡路里。


  歇了一会,我穿过铁轨,走到对面不远处的公路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是该回去了。

  因为这几天要考试,我一直住在学校里,所以林菲回她父母那去了。这样也好,要不然回来之后我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现在对我来说,也许孤独是一种最好的安排——虽然我很想说些什么。

  似乎是为了装饰我的心情,我还在上楼的时候,雨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房间空荡荡的,我把身体放在阳台上的竹藤摇椅里,随着竹藤唧唧的响声机械地摇动着。这时我才发现浑身已没有了一丝的力气,象是经过了一场剧烈的运动,可实际上我只是用平时散步的速度走了较长的一段路而已。

  ——原来突然的悲伤和痛苦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的疲累,这是心中的累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老天也象是有着不尽的伤痛,要在这样一个下午尽情地发泄。雨一点接着一点,连成了一道白色的水线,被风吹过,摇摇晃晃地摆动着。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雨中的世界,思绪也在失控的状态下到处乱撞。

  突然,隔壁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的思绪打断。

  电话?

  “妈的,笨蛋,我怎么忘了给小晴打电话?”我恨恨地骂着自己。

  我赶紧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下了小晴的手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象是挨了一记闷棍,拿电话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为什么?小晴,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无声地喊着。我忽然觉得好困,昨晚为了考试几乎熬了个通宵,但小晴毫无征兆的离去暂时压制了蠢蠢欲动的睡意。但此刻,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绝望在一刹那冲破了死死坚守的临界点。

  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在风雨声中,我逃离了现实的痛苦世界。

  
  可我终于还是醒了,醒在漆黑的夜里。

  雨已经停了,城市的霓虹映衬着这个世界的浮华。有人说,夜的黑能疗治心中的伤痛。我伤了吗?我不知道,可我却真的不想开灯。醒了,小晴便也回到了我的身边——但回来的只是她在我脑海中的影子。

  我起身,走到床边,在柜台上的纸盒里摸索着找到了口琴。那是以前小晴送给我的,只是后来我摸了吉它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它了。我用盒子里橘红色的软棉布擦了擦,试几音,然后在一屋的寂静里吹起了那首曾经吹过无数遍的歌——这也是小晴给我买了这只琴之后我吹给她听的第一首歌。

  琴声在屋子里飘荡,又被风轻轻地吹散。小晴,你可听到这是我吹给你听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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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第二天,我整个上午都没有出去.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东西,却没有几根能缀连成线.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肚子上象是粘了一个吸尘器一样不断地伸缩.可我不想动,也许饥饿能让一个人的思维变的稍稍迟钝一些,那样我就不用去想太多没用的东西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学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天中午要到我这里来吃饭.

“自己带菜来啊,别指望我去买.”我和她开着玩笑.想着学妹可爱的样子,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学妹真的是个很乐天的人,认识这么多年,我很少见她烦恼过,整天乐呵呵的,似乎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有时觉得她挺闹,可有时我又真的很羡慕她的这种性格.

“知道啦,小气鬼.”

屋子里有点乱,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又瞥见了枕边的那只琴,它静静地躺在那儿,孤单又落寞.银白色的琴身,蜷在床单里,它还在等我拿起它吗?

我把它拿在手里,放到了唇边,却又缓缓地放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琴盒,又放到抽屉里.我把抽屉锁住了,也把它锁在了里面.

有时候,我们总是喜欢把尘封的往事拿出来,不断地咀嚼,回味,一遍遍地把玩着快乐,忧伤和痛苦.可是到最后,当我们又想把它放回去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你并没有再得到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把玩的不过是自己的心情而已.

“砰砰砰~~~~~”

一听到这样的敲门声,我就知道是学妹来了.对我,她总是很肆无忌惮.我现在已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了她这样的特权,也不记得又从什么时候起就慢慢地习惯了.

“师哥,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哦,天天吃食堂,我都受够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地补一补.”学妹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苏蔚,你以后别在叫我师哥了,我听着总有点别扭,或者你把前面的那个’师’字去掉也行啊.”

“我喜欢,要你管啦,你爱听就听,不听拉倒.走开走开,别挡着本小姐的道.”

学妹把我推开,径自往厨房走去.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孩子,你就自认倒霉吧.不过有时仔细想想,这种无奈便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呵呵,没想到嫂子不在,这里也还象个窝啊,”学妹笑嘻嘻地说,”哇,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多烟头,你想自杀啊?”

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学妹大惊失色,然后顺手把茶几上剩下的烟装进了兜里:”今天不许再抽了,我先替嫂子’缴枪’了.”

“晚饭由我来做,碗由你来写,就这么定了.”我根本毫无还口的余地.

学妹在厨房里不亦乐乎地忙开了.她似乎一直对做饭很感兴趣,不过做的菜我尝过几次,味道可真的不怎么样.

我在客厅里呆的无聊,便去厨房给她帮忙.我知道其实我是想找人说话而已,要不然这样憋着太难受了.

“苏蔚,小晴走了.”

“小晴姐走了,去哪了?”

“回家了.”

“切,放假不回家,留在这里狩猎啊.”

“她还办了休学手续,大四她不上了.”

“怎么回事啊?她和那个张成不是挺好的吗?”苏蔚转过身问我.

“都是因为我,,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

“她还喜欢你?”

“也许吧.”

我没有说实话.我想找人说一些话,却又不愿全部都说出来.我的脑子里涨了太多的东西,我需要释放一些,但对那些埋在最深处的,我仍旧包的那么严实,不想让它泄露哪怕是一点点.

“你还喜欢她吗?”

“我真的不知道.”

“学妹停了一下,象是在很认真的思考.

“那个张成知道你和小晴姐的事吗?”

“我不确定,但我没跟他说过.”

“那你现在死定了,还有个林菲姐,我看你怎么办?我早说过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是三心二意.幸亏本小姐英明,现在依然是光棍一条,多逍遥自在.”苏蔚极力想表现出一种高瞻远瞩的气概.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蛮糟的心情又被她逗乐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一个女孩子说自己是光棍一条,这个苏蔚,总是经常冒出一些前不见古人,也未必会有来者的句子来.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左浩,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喝几杯.”

是张成,电话里他的声音有点干涩,语气也有点怪怪的,看来小晴的离去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苏蔚刚好买了些菜到我这来,我们还没吃,你过来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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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放下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怕见到张成。也许这次真的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伤害的已不再只是小晴一个人,还有张成,或许林菲以后也会。而我自己呢?也被自己伤得支离破碎。我无心,但无心铸成的错却会在洞悉之后把人推向更无法原谅的深渊,那种自责和愧疚会比故意犯下的错更深,更彻。

其实痛苦就象一颗被丢进水里的石子,当石子离开你手指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会有慢慢扩散的涟漪,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张成来了。他的脸色很差,可当他看到我和苏蔚的时候还是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苏蔚没有像前几次见到张成那样总是挖苦他,她的刁钻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有所收敛。

苏蔚做的菜样子总是很好看,可美丽的外表终究无法掩盖她很烂的手艺——菜毕竟是要用嘴来尝的。好在我和张成都不是很介意,当一个人真的想喝酒的时候,菜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摆设而已。

我和张成谁都没有先提起小晴。这个名字就象是被恶魔阿拉多斯装进了他那神秘的木盒里,谁打开它都会被里面的魔咒击中。我们只是说着一些不沾边的废话,苏蔚也不时地插上几句,她是绝对不会自甘寂寞、光听不说的。

空酒瓶一个一个地多了起来,这一箱酒似乎已经不够了。人真的很奇怪,有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容易醉,而有些人越想醉却偏偏醉不了。酒精并不是迷魂的药物,它有时能让你暂时得到解脱,但有时也能在你已经流血的伤口上再洒一把盐。就现在来说,我和张成显然属于后一种。

我又去楼下拿了一箱酒。要是在以前,苏蔚肯定会阻止我,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

我不记得我们这顿酒喝了多长时间,反正很久。到了后来,我和张成都不行了。人的承受能力毕竟还是有限,难醉只是相对来说的。张成到最后说话都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的眼神变得怪异,游离——我一直到后来都不明白在那种状态下我怎么还会观察的那么仔细。

“小晴走了。”

张成的声音有一些凄怆,他还是先触碰了这个话题。

“走的毫无声息,我在她的眼里似乎是个不存在的人。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张成有点激动。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很爱自己、自己也很爱对方的女孩儿,我以为自己可以从此告别过去那些荒诞的日子,好好地去爱她。可到头来,这一切终究只是一场空,就象做了一场梦。”

我无言。

“这就是她走的时候,跟我说的仅有的几句话。”张成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他的面部贴着桌面,双手紧紧地压在后脑勺上。我知道他在压抑自己,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这种感觉我有过。

“张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走了,你不用找我。”这是那一片海蓝上所有的字。

小晴做的过分了吗?没有,他也不想伤害张成,可她能怎么样呢?她能怎样和张成解释呢?我想她在按下这几行字的时候心里肯定也充满了痛苦。她的痛苦,甚至比张成和我都要深,因为她要面对的是张成和我二个人。可怜的小晴,她承受的是双重的煎熬啊!

“我们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分手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是真的爱她呀,很爱很爱。”

张成终于还是哭了出来,他的双肩不停地抖动,哭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我知道张成爱小晴,可我没想到在这一段并不长的时间里他会爱的那么深。有人说,爱的深浅是无法用时间和空间来度量的,唯一可以丈量的只有二个人分开后对方在你的梦境里出现的次数。是啊,时间怎么能剜去用心镌刻的爱情呢?刻骨,铭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自从重新拿酒上来以后,苏蔚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她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二个男人更多地应该是张成不轻易外露的心迹。到后来,她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

张成真的醉了。他呜呜咽咽地哭了一阵,声音渐渐微弱,叭在桌上睡着了。我的头也象要裂开一样,不停涌上来的酒嗝让我很难受。我踉踉跄跄地和苏蔚把张成扶到床上,浑身虚脱一般,一头倒在沙发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覆盖了这座城市。苏蔚还没有走,坐在摇椅里随意地翻着一本杂志。屋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但酒味全无,还有一点淡淡的香味。我揉了揉眼睛,是真的,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屋子是你收拾的?”

“呵呵,你说呢?你该不会以为是你睡着时梦游起来收拾的吧。”苏蔚依旧调皮。

“师哥,我觉得张成真的好可怜。”苏蔚一脸天真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她,我的眼睛望向了窗外。夜色非水,水没有这么浓的思,这么稠的苦。它是一片虚无的黑,席卷了一切,也包容了一切。

张成过了一会也醒了。喝了那么多酒,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我想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你先去洗个脸吧。”苏蔚招呼着张成。

“时间不早了,左浩,我先回去了。”张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我说道。

“你还行吧?”

“没事,睡了一觉好多了。”

“师哥,那我也走了。”

“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

“不用了,我和张成一起走,再说学校离的也不是很远。”

看着张成和学妹下了楼,我回到又变得空荡荡的屋子,孤单的感觉油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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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林菲回来的时候,我仍在睡觉。虽然上次受伤之后我没有再去娱乐城上班,但我还是不习惯早睡。放假了,大多数同学都回家了,可我不打算回去。一方面是因为林菲,另一方面我不知道回家能干什么,无非是象往年那样在不知所以然中挥霍掉二个月的时间。我准备再重新找一份工作。

“懒猪,还在睡觉啊?”林菲拧着我的耳朵笑眯眯地说。

“阳光这么好,不睡觉不浪费了。”我眯着眼睛,估计那德行象是半年没睡过囫囵觉。

“这二天我不在你想不想我?”

“一天通几次电话还想什么?”我坐起身,“恩,有时也有一点。”

“什么时候?”

“没饭吃的时候,还有晚上~~~~~嘿嘿”

“色狼,早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林菲掐着我的鼻子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好啦,起来啦,中午做饭给你吃。”

林菲的菜做的和学妹一样精致,不过味道可比她好多了。看着桌上的几碟青绿,我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小晴做的菜也很好吃的。”

我抬眼看了看仍在厨房忙碌的林菲,感觉就象是做贼一般,我害怕她突然出来会发觉我的神思恍惚。我还怕我自己,我害怕自己又会做出一些不应该的事情。这几天发生的事给我的触动太大了,我能感觉的出我那不安分的内心又开始*动不止。小晴走后,我也曾想过去她家里找她,可就算是找到小晴,难道我还能再斩断和林菲之间的感情吗?

林菲的身影从我的面前划过,我赶紧收摄住心神。不,我不能。我已经错过一次了,决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我走到阳台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夹杂着一股苦苦的味道,强烈的阳光好似把里面的水份都擢取了,我感到喉咙里一阵干涩。

傍晚的时候和林菲出去买东西,在超市里碰到了阿杜。几天没见,这小子变得更加油头粉面,不长的头发上不知喷了多少着哩,根根倒竖,简直有型的一塌糊涂。

“你怎么还没回去?”我问道。

阿杜瞟了一眼林菲,冲我笑着说:“急什么,过几天再走也不迟啊。”

“好了,不跟你扯淡了,明天去你们宿舍打牌。”

“OK,哥们,明天见。”

阿杜临走之前还对我“回眸一笑”,那笑容既猥琐又淫荡,我真想追上去朝他屁股上踹几脚。

“这人谁啊?”林菲问道。

“哦,我隔壁寝室的一个朋友。”

“哼,色咪咪的,物以类聚,就知道你朋友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林菲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古龙的小说告诉我们,某些东西象那样其实并不一定就是那样。他看起来色其实不一定很色,就象你看起来很文静~~~呵呵~~~其实很色一样。”

我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之前便以11秒/百米的速度闪开了,然后在一边看着林菲握紧拳头小嘴嘟起的可爱样子——我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是不会自毁淑女形象追我的,至于晚上回去怎么被她收拾那先不管了。

从超市出来和林菲在麦当劳吃东西的时候学妹给我打电话,说她晚上有点事情要找我。

“苏蔚晚上找我有点事,吃完了你先回去吧。”

“哦,那你晚上早点回来。”

天色已经黑了,校园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广场前面的喷泉也没有再象放假以前那样不断地变换着花样,干涸的泉体就象印度寺庙的庙顶,在凄清的晚风中孤单地峙立。我和学妹就约了在这见面。

学妹坐在草坪上,双手托鳃,二眼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可很少到她这么安静,至于看星星,更是她以前所不屑的——她一直觉得那是没事吃饱了撑着。

我叫了两声,她竟然没听见。直到我捅了她一下,她才好似从思绪中走出来。她的脸是忧郁的。我一直以为在她的字典是绝对不会有这二个字,但我现在却分明看到了一张写满心事和烦恼的脸庞。

“怎么了?小丫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扮酷了?”

“我~~~~”她欲言又止。

这可真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苏蔚。她的开朗,她的天真,她的可爱,似乎在一天之间全都蒸发了。

我纳闷,什么能让她有如此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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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挨着苏蔚坐了下来。她把头放在膝盖上,两眼盯着地面,手不停地在草地上划来划去。

“到底怎么了?”我问她。

“我~~~”

平时说话直来直去的人,一旦变得吞吞吐吐,那种磨蹭劲真是让人受不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苏蔚抬起头,还是没有说话。她用手不停地挠着头发,就象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我没有再催她,有些事情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的。

过了两分钟,她突然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啦,死就死吧,”苏蔚盯着我的眼睛,没有再回避,“师哥,我喜欢张成。”

她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之前从她的神态当中我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得出,她的改变可能源于感情上的困扰,但我根本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张成。

“愚人节早过了,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象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虽然灯光不是很明亮,但我依然能看到她脸上的坚定和执着。微风轻轻地吹过她的发稍,扬起了一带青丝。这时,一个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学妹长大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天真年少,习惯了她的插科打诨,习惯了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和率直坦诚的个性。甚至,我一度以为她会永远地长不大。然而我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阻碍一个人的成长,你眼里曾经熟悉的一切终有一天会在漏沙般的岁月里成为回忆中淡然的一笑。

“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可我不明白你们~~?”

“不止你不明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苏蔚皱着眉头,青涩少女的神态让人忍俊不禁,“我说过我大学里绝对不会谈恋爱的,可现在别人还没恋上我,我倒先喜欢上别人了。师哥,你说我是不是很丢人?”

“当然不会。恋爱不是你说不谈就不谈的,这个东西来了谁也挡不住。”我感觉自己有点象八婆,“张成知道你喜欢他吗?”

苏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那种欠扁型的,以后每次看到他吊尔郎当的样子我也总喜欢损他几句。可昨天我却似乎看到了一个从不认识的他,他不再那样玩世不恭。他为小晴姐流下的泪让我感动,也让我看到了他对爱的深深的付出,我的心开始随着他一起痛。”

“后来我们一起回去,他一直把我送到了宿舍门口。一路上,他跟我说了他和小晴姐的一些事,那只是一些再平淡不过的事情,可他却觉得很幸福——他说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无法掩饰的笑容。我不自觉地靠近了他,我甚至能感觉得他的心跳。”

苏蔚的语速很慢,就象是在说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浪漫爱情故事,可他脸上飞起的一抹羞红还是告诉我她只是一个初涉情事的半大女孩而已。

“在宿舍门口看着他转身离去,我真的好想让他再陪我走一会,可我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昨晚我第一次失眠了,我怎么强迫自己睡都睡不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他该死的影子。师哥,你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吗?”

“呵呵,和你现在差不多吧。怎么样,要我帮你吗?”

“不用,”苏蔚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会自己和他去说。我知道,小晴姐其实并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你,所以我一定会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不管她最后能不能接受我,我都要他当面跟我说。”

她率直的性格让她对爱情有一种最纯真的想法,这是我所无法拥有的。我的爱情里掺杂了太多不确定的东西,准确地说应该我自己不够确定。我总是游走于一个虚浮的空间,长久的飘摇让我的内心也早就晃动不止。我曾试着让双脚着地,但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没了信心。

“那你可要抓紧了,他昨天好像说想要离开了。”

“呵呵,我知道啦,我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苏蔚笑着说,“其实晚上找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要不然老觉得憋得慌。好啦,你回去吧,嫂子还在家等着你呢?”

“我再陪你聊会儿吧?”

“不用了。从昨晚就开始胡思乱想,都没好好睡觉,我现在要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觉,祝我做个好梦吧。好啦,我走了。”

学妹一蹦一跳地回去了,象个兔子般快乐。这个傻女孩,真是傻的可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默默地为她祝福:这可是她的初恋,我只希望这次给她留下的不会是痛苦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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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小晴?她回家了?”

林菲回来后,我最怕的就是她问这个问题。其实本没什么,还是我自己心里发虚,害怕她能看到我内心深处的一些——连我自己也很惶惑、模糊的东西。就好比一个人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实际上并没有一个人看见,可他心里总免不了会犯嘀咕,好象老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辛苦,我既无法遏止心中对小晴的思念,又要不断地掩饰这种思念在外表上的流露。现在的我,像是活在一个完全虚伪的世界里,每天都在自己粉饰的角色中过着一种半梦半真的生活。

“哦,她回家了。”

“那她的手机怎么老关机啊?”

“她~~~~她休学了。”

“怎么了?那她和张成~~~~~”

“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感到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林菲打破沙锅问到底。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象是一个被窥破了心事的孩子,我浑身不自在,语气也明显地加重了。

“我知道她还喜欢你。”林菲的眼眶有点红。

“好了,你烦不烦?我跟她早就没什么了。”

“可~~~~~”

“可什么啊,你整天没事瞎想什么?真受不了,我出去透透气。”

“哐~~~”的一声,我重重地带上了房门,林菲轻轻的啜泣声也被我关在了房里。我知道我不应该对林菲发火,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的心里象是窝了一团火,火苗到处乱窜,却找不到出口,烧得我很难受。林菲一不小心搅了,这团无名火便喷到了她的身上。

我去了哈德洛克,跟大鸟喝了一晚上的酒。我试图用酒浇熄心中烦躁的火苗,没想到却是火上浇油,越喝越烦。直到最后酒精完全侵蚀了我的大脑,我才在昏暗的灯光中沉醉下去。

我是被一阵臭味熏醒的。身下软绵绵的,昨晚不知道怎么竟然爬上了床。我睁开眼睛,太阳早就翻过了屋顶。我看到在我鼻子底下大概有十几公分的地方有五个脚趾昂首挺立,再往下便看到了大鸟那一只毛茸茸的腿压在我的胸口。一股怒火从肛门开始往上爬升,要不是我还看到我也有一根脚指头快塞进大鸟的嘴里,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揣醒。

我洗了把脸,酒醒了,脑子便也跟着清醒了。

“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对林菲发火?”我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妈的,真是吃错药了。”

既然做错了事,总得想法补救啊。我硬着头皮回了家,林菲还睡在床上,她的肩在抖动。

我轻轻地走到了床边,“菲儿,你吃了没有?”

她没有回答我,把头转了过去。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她还是没有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我出去做饭给你吃。”

我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刚才我竟然有点紧张。更可笑的是,虽然我知道自己错了,却死活不肯说出来。

“靠,看你那熊样,说声‘对不起,我错了’会死人啊。”我忍不住骂自己。

我下楼买了菜回来,给她炖了一罐排骨汤。虽然不是经常做饭,但汤凑合着还能尝出是啥味道。我盛了一碗端到房里。

“菲儿,来,喝点汤。”

“不喝。”林菲顺手一扬,汤碗“啪”地成了一地的碎片,滚烫的汤汁也洒了我一身。

看着我龇牙咧嘴忍痛的模样,林菲慌了,“左浩,你怎么样?烫着没有?”

“没事,只要你不生气,就是再泼我一碗都没关系。”我嘻嘻地看着她。

“还开玩笑,我给你擦点药。”

林菲小心翼翼地给我擦着治烫伤的药膏,脸上写满了关切的神情,我感到一阵温暖。
“现在不生我气了吧?”

“哼,谁让你昨晚那么大声地跟我说话?”

“下次保证不会那么大声了。”我唯唯诺诺。

“你还想有下次啊?”林菲重重地掐了我一下,哎,旧创未愈,新伤又来。

一场危机就这样消弭于无形。看来苦肉计不止是对阿瞒兄有用,用在林菲这样的女孩子身上也是百试不爽,哈哈,又学到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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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张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陪林菲下跳棋。以前玩电脑游戏,我总是自诩为“天才”(虽然那帮渣滓对此嗤之以鼻),可就是这种被我称之为弱智的小儿科游戏我却怎么也搞不掂她,反而时常被小女子无情地打击一顿,男性的尊严不时受到“摧残”。虽然也曾暗暗发誓再也不陪林菲玩了,可我的耳朵根儿就象是蜜糖做的,被林菲软磨硬泡几下便又软了。

张成跟我说本打算这两天就走,可他们老板——也就是我做过的那个娱乐城的老板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月做完再说。那个老头对他一直不错,所以他只好答应他,因而还要在这个城市多呆上二十多天。

“苏蔚有找过你吗?”临了我问他。

“没有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好了,那就先这样吧,有空过来喝两杯。”

“呵呵,你放心好了,不揩你几顿酒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那好,有时间和林菲一道过来。”

看来真是天助学妹,有了这二十多天,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如果到那时还没OK ,他们俩也就没什么戏了。从内心来说,我还是盼望他们能走到一起,因为我总觉得我亏欠了张成,毕竟小晴是因为我才走近并最终离开他的。这种想法也许很幼稚,他们俩的事情终究跟我这样一个局外人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这却是我最真切的想法,说的伟大点,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能更快乐一些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卫东一直忙着找工作。最后,我们同时进了一家空调专卖店做销售助理。上班之后,每天的工作都是千篇一律的单调乏味,所谓的销售助理,无非就是集导购员、送货员、搬运工几职于一身的“杂牌军”。更搞笑的是,卖空调的,销售大厅里竟然没装空调,几台吊扇在顶棚上晃悠悠地转着,我真怕哪天一不小心其中的一个便会旋转着呼啸而落,然后便有哪个倒霉鬼的脑袋不幸地被削掉半个,呜呼哀哉!

但那年的夏天实在是太热,空调几乎都要脱销了,而且公司的促销做的也不错,从厂家引进了一款单冷的挂壁式特价机,价格极其低廉,这对那些还不怎么富裕的市民来说,无疑具有很大的吸引力。所以每天来看空调、买空调的人络绎不绝,并因此带动了其它几款机型的销售。这可苦了我们,每天不但忙的屁滚尿流,还热的屁滚尿流,那一段时间,我们可真正是发扬了革命前辈遗留下来的不怕苦、不怕累、将“销售”进行到底的光荣革命传统。

林菲每天上午依旧在少年宫那边上班,下午回来便做好饭等我们。由于卫东在家觉得无聊,而且屋里还多一个房间,所以他基本上吃住都是和我们俩在一起。

而小晴的离开给我带来的伤痛也在一天天地淡化。由于每天的工作很累,回来后又很少一个人独处,想小晴的时间便也一点点地减少。偶尔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也会沉浸于往昔的回忆之中,但每次甚至都来不及保存,很快地,就会被第二天机械而忙碌的工作冲得不留一点痕迹。

那一段时间,我们过的很平静,几乎没有一点波澜和起伏。白天工作,晚上回来喝点冰凉的扎啤,再猜拳决定由谁洗碗,再然后一道出去散散步或是去唱唱歌,午夜时伴着均匀的呼吸和心跳进入梦乡。

那真是一段无比惬意的日子,我想以后很难再找到了。三毛在她的一本书中曾经说过: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是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的人,享受生命一刹间的喜悦。我同样不奢望自己活的轰轰烈烈,色彩斑斓,只要能和心爱的女孩儿和投缘的朋友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就会幸福地快死掉了。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奢望。就连小河里的水也会随着风泛起水波,何况是一个人这几十年漫长而又不确定的人生之路呢?幸运的是,虽然我无法预知将来,但至少,我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时光。

高中的时候曾经看过席慕容的一首诗,但以前只是觉得写的还不错,直到经历了这一段日子,我才如切肤般地感受到了其中的一些东西: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是的,人生不会有很多值得你以后慢慢咀嚼、回味的人和事了。有的人,穷其一生去追寻他想要的不同寻常,但等到年华老去的时候才发现,过去对他来说竟然还是一片空白。泫然中,他终于明白,他最大的错误便是忽略了在他看来最最平淡的生活。所以,学会享受平淡,学会珍惜现在,才是我们每个人最应该做的事——但这似乎也并不是很容易。

至于张成和苏蔚,开始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怎么样了,可我相信苏蔚肯定能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期间也和卫东、林菲去跟张成喝过几次酒,张成一个字也没透露。直到我工作了快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当他们俩手牵着手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知道——张成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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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面作者也没有再写了!再等等哦!我也等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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