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有本用

二十集电视连续剧


      
星星在风中起舞
      
（根据杨飏长篇小说《圣爱》改编）



    编剧  秦培春  李壮壮





    二零零三年六月（二稿）



第一集：

1-1、    出版社、主编办公室（日、内）
主编把一本精装的《船运与现代物流》递给许翰明。
许翰明接过书。
主编：“许先生，这是您翻译的书，刚从印刷厂拿来。”
翰明翻书。
首页是作者卫廉的大照片，卫廉看上去不像一个商人，倒像是位思想家。
封二卷边是许翰明的小幅照片和生平简介。
主编：“怎么样？”
翰明：“很精美。是本正经书的样子。”
主编：“您是说有的书看上去不正经？”
翰明笑笑：“我可没这么说。发行量很少吧？”
主编：“可以说没有发行。”
翰明疑惑地朝主编看看。
主编：“这本书是一家大公司委托翻译出版的。她只要三百本。加上您的这一本和我们存档的一本，一共印了三百零二本。根据合同，印刷完成后，我们得把版销毁了。如果不是她给了不错的价钱，我们不会出这样的书。购买英文版权加上翻译印刷费用，我们赔不起。”
翰明：“这家公司够阔气的，三百本，那得合多少钱一本？”
主编不语，笑笑。

1-2、    医院妇产科（日，1-3、    内）
吴青萱坐在椅子上等待。她年轻、漂亮，有艺术气质。
护士走出来喊：“吴青萱！”
吴青萱“噌”地站起来：“我就是。”
护士：“该你了，跟我来。”
护士说完，朝手术室走。
吴青萱跟上护士脚步。她神情显得紧张，像上刑场似的。
青萱：“请问，我手提包搁哪儿？”
护士回过头：“你先去更衣室，把脱下的衣服、提包都搁在那里。”
护士说完继续朝前走。
青萱不再说话，跟着护士朝前走。

1-4、    出版社、主编办公室（日，1-5、    内）
主编从信封里抽出一叠百元人民币，连信封一起交给许翰明。
主编：“这是您的翻译稿酬，六千元。您点点。”
许翰明接过钱，点钱。
翰明：“借用一下电话行吗？”
主编：“打吧。”

1-6、    医院、手术室更衣处（日，1-7、    内）
吴青萱脱下的衣服、手提包搁在一堆。
手提包里的传呼机顽强地响着。

1-8、    医院、手术室（日，1-9、    内）
一位女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紧跟着，吴青萱提着包也追出来。
青萱：“医生！医生！怎么又不给我做了？”
女医生不回答，朝前走。
青萱：“医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走进办公室。
青萱尾随而进。

1-10、    医院、妇产科办公室（日，1-11、    内）
女医生坐在办公室桌前，在诊断书上写着什么。
青萱坐在靠墙的长椅子上。
女医生朝青萱：“吴青萱，你过来。”
青萱紧张地走过去，隔着办公桌坐下。
女医生把写好的诊断书递给青萱：“你先看看。”
青萱看诊断书，大惊。
这时，传呼机又响了，青萱看也不看，手伸到包里关机。
女医生：“我可以帮你把孩子做了，但我不能保证你以后还能生孩子……”
青萱瞪大眼睛看着女医生，青萱：“那，我怎么办？”
女医生：“你可以回去跟丈夫商量一下，如果要问我的意见，我劝你把这孩子生下来……除非你们一辈子不打算做父亲母亲……”
青萱：“我！……”

1-12、    机场上空（日，1-13、    外）
一架英国空中客机降落。

1-14、    机场通道（日，1-15、    内）
英籍华人钢琴家周先生步出机场。

1-16、    十字路口音乐酒吧（夜，1-17、    内）
一个前卫的青年在跳着踢踏舞，很多青年在鼓掌起哄。
翰明独自坐在桌边等待。他朝门口注视，没有看见前来聚会的人，他朝门口走去。

1-18、    十家路口音乐酒吧门口（夜，1-19、    外）
他走到门口，向夜晚的街道张望。
翰明（OS）：“我和青萱相恋已五年，恋爱搞得轰轰烈烈，生活自由自在，婚姻家庭似乎还十分遥远。……”
酒吧门口街市，美丽的街灯，纷乱的过往车辆和人群。
人群中，吴青萱向他走来。
翰明：“青萱！”他像往常那样向吴青萱挥手。
青萱一面走近他，一边也抬抬手。这一天，许翰明并没留意，青萱冲着他的笑容不像以往那样灿烂。
翰明：“青萱！今儿我呼了你一整天！你怎么不回电话？”
青萱：“……你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光是在学校办离职手续，就去了五个部门，签字、盖章，……翰明！……”
翰明：“快进去吧，我座位都占好了！”
许翰明搂着青萱，朝酒吧内刚才那个座位走去。

1-20、    十字路口音乐酒吧（夜，1-21、    内）
翰明、青萱在桌边相邻坐下。
翰明兴冲冲地：“你瞧，今儿就我来得早，你们都迟到了。”
史诗已走进来，他一身名牌。
史诗：“谁说迟到了？你什么破表？”
翰明：“史大公子，今天怎么独身一人，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小月呢？”
史诗：“从下午开始我一直呼她，她把手机转到了秘书台。”
青萱：“你还有找不到她的时候？怎么啦？”
史诗：“没怎么。这女人啊，你太近了，她烦你，太远了，她又粘你，前些天，她就像吃错药了，老跟我谈结婚，我先晾一晾她。我的观点是：恋爱不断，结婚不干。放心，小月一看到我的留言，立马追着、赶着往这儿跑。” 随后还得意地加了一句“女人嘛。”一付高手的神态。
青萱：“史诗，你真够坏的。”
史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正此时，小月走进来。
史诗：“你看，来了不是！”
小月走来，身后跟着出现的是王大年。
史诗：“月儿，我以为你被蒸发了呢！”说着欲搂小月。
大年笑呵呵地挡住史诗的手：“我来。”说着拉开两把椅子，自己坐在中间。
史诗：“大年，换过来，我得挨着我的女人坐。”
大年：“今天，你就凑合点吧。”
翰明：“听着！我先报告一个好消息！今天，青萱的入学通知书来了！美国休斯顿音乐学院！”
众，一下子爆了：“太棒了！”“青萱真行啊！”“来，为未来的钢琴博士干杯！”
大家一饮而尽。
翰明掏出那本刚出版的《船运与现代物流》。
翰明：“还有呢，这是我新出版的译作！”
大年接过来看：“嚯！这可是大部头！”
史诗：“大年就崇拜大部头！我来看看，这书哪有人买？翰明，给你多少钱？”
翰明：“六千元！”
史诗：“太少了！翰明，你辛苦了两年，还不如我一天挣的！说了半天知识经济、知识经济，知识还是不值钱！”
翰明：“就你小子能！”
史诗：“我还真有好消息！本人已是汽车城的股东之一！”
翰明：“好！为史老板干杯！”
大家又一饮而尽。
小月举着酒杯不动。
史诗：“小月，你今儿怎么啦？干啊！”说着又自饮一大杯。一边推着大年：“换过来，换过来，你别挡在我们中间！怪不得我总觉得别扭！”
青萱：“小月，你快成汽车城的老板娘了，为老板娘干。”
一直没开口的小月，脸上的表情很特别，她突然举起酒杯：“还是为我和大年干一杯吧。我宣布：三天后是我和大年的婚礼，请你们都来！”
一下子，桌上的人全都被小月这句话惊呆了。
史诗最先做反应：“你，和他？你吃错药了吧？月儿，跟我赌气，别拿人家开涮。大年可是个老实人！”
青萱望着小月异常认真的脸：“小月，你……”她不知说什么好，望向翰明。
翰明更是一杯酒举在手上，傻了。
憨厚的大年开口了：“报告诸位，是真的，我和小月决定参加集体婚礼，这不，刚刚我们一起去报了名，就来晚了。”
史诗有点尴尬地：“开，开，开什么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大年：“史诗，我和小月相爱了，由爱走向婚姻，就这么简单。”
翰明：“……你们认识还不到半个月吧。”
大年：“爱情是瞬间发生的事，与时间长短无关。这些天，我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一起，按小时积累，比认识多年的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我叫大年，她叫小月，我们的爱情无须再用年、月来计算了。年年月月连在一起，我们的爹妈在为我们起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我们的命运了！史诗，这是天意！”
史诗真的有点傻了，他在迅速地调整着自己，他鼓起掌来：“好，好，大年！哥们佩服！漂亮！干得漂亮！真想不到，大年，你下手挺狠哪！”咕嘟，他又喝下一杯。

1-22、    宾馆大堂（晚，1-23、    内）
温副校长和周先生相对而坐。
温副校长：“老同学，此来不会是专门看我吧？”
周先生：“我要请你找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是你的学生。”
温副校长：“我教了二十几年钢琴，学生有过七、八百个，他们的下落我不一定个个都知道。”
周先生：“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学生。”
温副校长：“噢？”
周先生：“七年前，威尼斯钢琴大赛银奖获得者。”
温副校长：“你是说吴青萱？”
周先生：“正是她。你知道，那次大赛我是评委。”
温副校长：“她今天还到我的办公室来过。”
周先生：“前些日子我看到你们学报上登载她写的钢琴教育论文，很有见地！我推荐她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
温副校长：“她已经收到了美国休斯顿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我刚在她的离职书上签的字。”
周先生脸上立即出现失望的神情。
温副校长：“怎么啦？休斯顿音乐学院也是著名的音乐学府啊。”

1-24、    十字路口音乐吧（晚，1-25、    内）
史诗一杯一杯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吴青萱有些同情地：“史诗！……”
许翰明：“史诗今儿是真受刺激了！”
史诗：“刺激？我受刺激？小月，你说我有那么脆弱吗？”他拿起手机：“喂！想我了吗？想我马上来十字街头音乐吧。”他关上手机：“……我史诗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1-26、    宾馆大堂（晚，1-27、    内）
周先生一脸愁怅地坐着。
温副校长：“怎么了老同学？你是不是有些爱上她了？”
周先生：“……什么？爱？谁？”
温副校长：“吴青萱啊！就是你专程来找的那个女孩……”
周先生：“……你知道，我留在英国以后，在不少钢琴赛上当过评委，像她这样的东方女孩子还真没见过，不仅琴弹得好，人也美，她坐在钢琴前的样子，她的侧影、背影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音乐美……”
温副校长：“我没猜错吧，不过，吴青萱早就名花有主了，两个人是我们校园里有名的金童玉女！”
周先生：“你是说吴青萱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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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十字街头音乐吧（晚，1-29、    内）
翰明：“未免太快了吧，我说大年，你们……”
大年挡住翰明的话：“我的理论是，火箭式的爱情，就要像火箭那样，迅速发射，并使其迅速进入正确轨道。我害怕夜长梦多。”
青萱听了大年的话，感动地举起酒杯：“大年，小月，我真佩服你们！”一饮而尽。
小月也扬头喝下满满一杯酒。
史诗也喝了满满一杯，而后对大年说：“刚刚，你说的关于火箭的理论，挺精辟。我也有关于火箭的理论，与你就不同了，我的理论是，火箭跑得快这没错，可它为什么跑得快呢？它屁股后面着火呢。试问，谁屁股后面着了火，能不快跑？”
他的话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史诗又一本正经地对大年和小月：“我把话说前面，你们不合适。就是结了，早晚也得离。”
小月：“讨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青萱：“史诗，说点吉祥的，别‘方’人家！”
史诗：“别说他们，就是你们，结了婚也一样得离，不信咱们试试。”
翰明急了：“史诗，别扯上我和青萱。”
史诗：“你和青萱又怎么样，别看你们是公认的金童玉女，要是进了围城，没准还是想往外突围！”
青萱：“我还就不信了。翰明咱们结婚给他看看，咱们和大年、小月一起办。”
翰明：“青萱！你怎么才喝两口就说醉话！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拿到钢琴博士学位，咱俩的婚礼在休斯顿大教堂进行！”
史诗：“还是嘛！我就知道翰明不会像大年一样傻！”
青萱：“史诗！我们家翰明跟你不一样！翰明，你看看这！”把医院诊断书递给许翰明。翰明看诊断书，真傻了，半天不说话。
青萱：“翰明，告诉史大公子，我们和大年一起举行婚礼！你怎么不说话啊？”
翰明：“对！……咱们一起举行婚礼！”
史诗傻眼了：“翰明，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不会是休斯顿的神父给你的结婚通知吧？”
翰明：“还真是上帝的安排！神父说上帝下达了旨意，过几天应该是我和青萱的好日子……”
史诗想抢诊断书：“我看看，上帝用英文还是拉丁文！”
翰明连忙把诊断书放进口袋：“既然是上帝的话，那就是天机！天机，懂吗？”
史诗：“好啊，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可咱们得说好了，离婚也要摆酒！我也要喝你们的离婚酒！”
吴青萱：“翰明，你怎么不说话？”
许翰明：“史诗，你要是想喝我们的酒，这辈子只能让你喝一回！”
史诗：“你是说你们结了就不会离？”
许翰明：“那当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俏丽的女孩走进来。
史诗一见就招呼她：“介绍一下，田田，时装模特。我的老九情人，这位是我的老八，刚跟别人跑了！”
小月生气地：“谁是你的老八！”
史诗又喝了一杯，他搂着田田：“来，老九。”
田田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小月：“青萱，别理他。集体婚礼可有意思啦，举办单位专门设计了要新郎迅速认出新娘的手，然后把新娘带走！”
史诗站起身来，走到小月的身后，拉起小月的手：“大年，你要好好儿看看，别到时候认错了。”
小月生气地甩开史诗的手。
史诗：“大年，你们才几天？小月跟我半年多了，不要说手，她浑身上下哪儿我不是熟门熟路。就是她那儿……”他凑近大年耳边说：“她乳房上有个痦子。”
大年挥拳朝史诗脸上击去。
史诗摔倒在地。
小月有些不知所措。
舞台上，一个男子唱着温柔的情歌。

1-30、    行驶的有轨电车（夜，1-31、    内）
翰明和青萱坐在这个城市特有的有轨电车上。
夜行的有轨电车，在“叮叮铛铛”的铃声中行驶。车上的乘客行稀少。
翰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诊断书：“怎么回事？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青萱：“我原想跟谁也不说，跑去把孩子做掉算了。今天我都上了手术台了……谁料到医生愣把我又从手术台上拽了下来。”
翰明：“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青萱：“选择？有啊！明天就可以把孩子做掉！你呼我一天我没回，就是因为我下不了决心去冒这个险！作为一个女人，我不愿还不结婚就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如果医生不下这个诊断，我跟你一样想！可是，一旦我想好了，我就满怀幸福地去迎接为人妻为人母的日子！可你呢？”
翰明：“我怎么啦？”
青萱：“你就像遇到了大灾大难！你不要不承认，你心里的想法，都在你脸上写着呢！”
翰明：“青萱，我的确没想这么早做父亲！”
青萱：“那好啊！我等你一句话！你说不要，我明天就去做！”她哭了起来。
翰明：“青萱！”
青萱：“还说爱啊爱的！这回我知道了，你害怕结婚，是你根本不相信我们俩的感情！”继续哭。
翰明：“青萱！我只是觉得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没说不结婚。”
青萱止住哭：“翰明，你真的不想要一个咱俩的孩子？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翰明：“想！宝贝儿！既然上帝只给我们这一次机会，我们为什么要把他拒之门外呢？”
青萱：“这才是句话！”
青萱亲了一下翰明的脸颊。
翰明：“青萱，我真的不是为我一个人想。你刚接到休斯顿音乐学院的入学通知书，这是你盼了多少年的事，结婚生孩子，至少你也得被套住几年吧？”
青萱：“翰明，今天一天我就在想这事，我已经想好了，休斯顿音乐学院那边，两年后我再重新申请……”
翰明：“起码得等孩子会走路说话你才能走吧？”
青萱：“我问过了，孩子两岁以前就会走路说话，先会走路，后会说话。”
翰明：“那就等孩子会说话以后你再出国！”
青萱：“好！一言为定！那孩子要是个聋哑儿怎么办？”
翰明：“哪有你这样的？方自个儿的孩子！快‘呸！呸！呸！’。”
青萱大声地“呸！呸！呸！”
售票员闻声回过头来。
青萱和翰明大笑。

1-32、    翰明家、婚房（夜，1-33、    内）
经过简单布置的婚房。
吴青萱已经把婚礼服脱掉放在沙发上。
翰明：“这么说，咱们今天真的结婚了？”
青萱：“说什么傻话！咱们刚从集体婚礼的会场回家！”
翰明：“我怎么觉得咱俩像一对老夫老妻，一切那样顺理成章？”
青萱：“这就对了！这说明咱俩的婚姻是水到渠成。”
翰明：“青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种洞房花烛夜的激情！不行，得来点仪式，来，你坐这儿。”
许翰明把吴青萱扶到床边坐下。找了一块红头巾的把青萱的头盖上。然后，他打开录音机，随即开始播放《婚礼进行曲》。
许翰明整了整衣衫，走到吴青萱面前，掀开她的盖头。
许翰明：“娘子，请宽衣！”
青萱：“相公，你也请。”说完自己开始脱衣服。
翰明：“娘子，我来帮你。”
翰明端详着青萱的脸，帮吴青萱解开衣扣。开始还从容，随即冲动起来。
青萱：“翰明，医生关照过，为了保胎，咱们这几个月……”
许翰明突然觉得刚激起的冲动松懈了。
《婚礼进行曲》还在响着……
这时，电话铃响了。
翰明拿起电话，不耐烦地：“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大年的哭腔：“翰明，快来一下，快！……”只听那边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和小月的喊叫声。
翰明：“怎么回事？大年，你们怎么啦？”
大年：“快来吧，你听见没有？！……”。
传来小月的哭喊声和玻璃碎裂声。
青萱：“这是怎么啦？”
翰明：“你听听，打起来啦！快，咱们去看看。”

1-34、    街道（夜，1-35、    车内外）
一辆出租车在静谧的街道上急驶。
翰明和青萱坐在车内。
翰明的传呼机响了，翰明打开传呼机，青萱探过头来，只见上面显示：翰明，快来救我！大年。
青萱：“师傅，再快点行吗？”

1-36、    大年家楼前广场（夜，1-37、    车内外）
出租车急停，翰明、青萱下车，向楼里跑去。

1-38、    楼梯（夜，1-39、    内）
电梯已关闭。
翰明、青萱急促上楼的脚步。
一层又一层。
翰明、青萱紧张而又气喘吁吁的样子。

1-40、    大年家门前（夜，1-41、    内）
十七楼过道。
气喘吁吁的翰明和青萱，终于到了大年家门前，门内有动静。
翰明、青萱对望了一眼。
青萱上气不接下气地边敲门边喊：“小月，开门，快开门。”
翰明：“大年，开门！”
门内安静如常。
翰明：“他们出去了？会不会去医院了？”
青萱：“我刚才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小月，大年！”
里面没有声音。
青萱心有不甘，继续敲着门。
终于传来大年的声音：“翰明，你们回去吧，我们没事了。”
青萱累得一屁股坐到台阶上。
翰明也蹲下身，喘着气儿。
两人谁也说不出话。
正此时，传来室内床上快乐嬉闹声。
翰明一下子跳了起来：“这，这不是耍咱们吗？”
青萱一把拉住翰明：“咱走吧。”
两个人下着楼梯，脚步沉重。
许翰明（OS）“我和青萱的新婚之夜，就这样结束了。”

1-42、    翰明家（日，1-43、    内）
青萱在弹奏钢琴。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
电话铃响了。
青萱站起身接电话，这时，我们才发现青萱的肚子已经大了。
青萱：“喂，大年？小月没来啊！怎么？又打架啦？”
大年（OS）：“别提啦！小月到底去你那儿没有？”
青萱：“瞧你这德行！你把小月气跑了，又到处找，把我当什么了？难道我会把你老婆窝藏起来？”
青萱挂上电话，自语：“真是一对活宝！”
青萱抚摸自己的肚子，朝钢琴走去。
门铃响，青萱开门。
小月气冲冲进来。脸上似乎还留着泪痕。
青萱：“小月！大年刚来电话！”
小月气呼呼地：“甭理他，没法儿过了！”
青萱：“小月！又怎么啦？”
小月：“翰明还没回家？”
青萱：“他不着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月：“大年能跟你们家翰明匀匀就好了。青萱，你评评理，人家好不容易攒了两周假，一帮年轻人到九寨沟去玩，他今天忽然对我说，他不去了！他让我一个人去！别人家都是成双结对的，他让我单飞！”
青萱：“就为这点儿事？”
小月：“这事儿还小？说起来还是个心理学博士，一点儿浪漫情调都没有！青萱，你知道的，以前跟史诗，整天泡酒吧、彪车，就知道疯玩，这回可好，一下子关进笼子里，一只公鸟，一只母鸟。”
青萱：“史诗哪能跟大年比？大年要没有这蹲笼子的功夫能读完博士？”
小月：“我也不是留恋史诗。说实话，跟史诗心里不踏实。”
青萱：“还是嘛！……嗳，小月，翰明这回到欧洲当翻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月：“翰明没跟你说？”
青萱：“说是随身译员，每天五百美金，十天会议，能赚五千美金！”
小月：“价够高的！这些我倒没听说，光听说是公司老板点名要请他！”
青萱：“你没问公司老板是谁？”
小月：“这事系里传的版本有好几个，反正是个日本船运公司的女老板。你问这干啥？不放心了？”
青萱：“翰明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跟我好了四、五年了，他从来没走过神……”
小月：“那可难说，十天，天高皇帝远的，孤男寡女，整天泡在一起……再说，像翰明这样的人见人爱的男人，史诗叫他是‘师奶杀手’！”
青萱：“小月，你哪儿来那么多怪词儿？什么‘师奶杀手’，我听都没听说过……”
这时，翰明提着两包衣服笑嘻嘻走进来。
小月：“瞧，杀手来了！”
翰明：“小月也在？不会是被大年赶出来的吧？”
小月：“他敢！”
电话铃响了。
翰明：“大年，是我。”
大年（OS）：“小月是不是跑到你那儿去了？”
翰明：“瞧，还真让我猜到了。喂，大年，咱们家电话要改号了。”
大年（OS）：“等等，我拿笔记一下。”
翰明：“好，我说，你记，‘119’。”说完撂下电话哈哈大笑。
小月：“翰明，你真损！”
翰明：“我说错了吗？我跟青萱当了多少回你们的消防员？嗳，你刚才说什么杀手来着？”
小月：“青萱！你一会儿好好审审他！”说完开门出去。

1-44、    翰明家大楼楼梯（日，1-45、    内）
小月跳着蹦着下楼。她的气已经烟消云散了。

1-46、    翰明家（黄昏，1-47、    内）
翰明打开包，拿出新买的西服对镜子照。
翰明：“青萱，你来看看我刚买的这套西装怎么样？”
青萱继续弹琴。
翰明：“青萱！”
青萱：“你快过来，快来摸摸我的肚子！”
翰明走到青萱身边：“肚子怎么啦？”
青萱：“让你摸你就来摸嘛！我一弹琴他就在肚子里手舞足蹈。”
青萱弹着琴，翰明蹲下用手摸青萱的肚子。
翰明：“这小家伙不老实！你停一会试试！”
青萱停下手。
翰明：“这回老实了，还真是的！你再弹！”
青萱又弹。
翰明：“咳！又动了！又动了！动得还挺有乐感。”
青萱：“这叫胎教，懂不懂？这叫‘闻琴起舞’，懂不懂？”
翰明：“看来，我得让他听英语录音带。现在我宣布，咱俩争夺接班人的战争打响了！”
许翰明放英语录音。
青萱摸摸肚子：“你看，他一动不动，你那英语没戏！”
翰明：“这你就不懂了！你不信到我教室去看看，我讲英语课的时候，全班同学都鸦雀无声！他要是听了英语乱动，那叫不认真听课！”
青萱站起身，按断录音机。
青萱：“……翰明，你这次欧洲不能不去吗？”
翰明：“说什么傻话？合同都签了，一千元美金的订金也拿了……”
青萱：“……翰明，我肚子这么大了，留我一个人在家，我怕……”
翰明：“这有什么可怕的？预产期不是还有两个月吗？青萱，我一个英语教师，都当了付教授了，一次还没去过欧美，这回人家出资，让你旅游，还给那么多酬金，这样的机会到哪儿找去？”
青萱：“……翰明，前些天我看了一本书，书上说现在是危险期……”
翰明：“危险期？医生不是说胎儿挺好吗？”
青萱：“不是说胎儿，书上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丈夫出轨的高发时期……”
翰明哈哈大笑：“青萱！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史诗那样的人？嗳，是不是小月说什么了？”
青萱：“不然，那个女老板为什么点名要你？”
翰明：“青萱，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那女老板长什么样我到现在都一无所知，……我总算明白了。”
青萱：“你明白什么呀你？”
翰明：“你希望那个女老板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妖精！”
青萱：“你胡说！”
青萱冲上去捶打他。
翰明：“当心，别碰坏了我们的孩子！”
两人相视大笑。

1-48、    翰明家大楼前（日，1-49、    外）
一辆高级轿车驰来，停在大楼前空地。
司机重重地按了几声喇叭。

1-50、    翰明家（日，1-51、    内外）
许翰明已准备就绪。
吴青萱帮他打着领带。她大着肚子够着很吃力。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翰明吻了青萱一下。
翰明：“这些天，你哪儿也别去，乖乖地在家里呆着。”
青萱忽然嘤嘤地哭出声来。
翰明：“别哭，啊！”
青萱：“……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翰明：“别开玩笑了。人家公司的车都到了。”
青萱：“你没看见？史诗上午就把车送来了。咱俩都有车本。”
翰明：“就你这两下子？还大着个肚子！”
青萱：“别忘了考本时，你考了三次，我是一次通过的。”
翰明：“别闹了，再见！”
翰明提起包，走出门外，并带上门。
吴青萱跑到阳台上。她看见——

1-52、    翰明家大楼前（日，1-53、    外）
楼下大门外，来接的是个男司机。
许翰明走近车，那司机下车替许翰明拉开车门。
随之，许翰明上车，车开走了。

1-54、    翰明家（日，1-55、    内外）
吴青萱想了想，挺着大肚子快步走下楼去。

1-56、    翰明家、大门口（凌晨，1-57、    外）
吴青萱打开轿车车门，费力地钻进去。
车上，吴青萱费力地坐在方向盘前。肚子跟方向盘之间空间显得很挤。
吴青萱驱车前行。

1-58、    道路（凌晨，1-59、    外）
太阳刚刚升起。
吴青萱把车子开得飞快。

1-60、    机场大厅（日，1-61、    内）
司机提着许翰明的箱子向进口走去。
司机和许翰明来到进口处。
青萱大着肚子走近他们。
青萱：“翰明！”
翰明：“青萱！你怎么还是来啦？”
青萱：“我就是要来送你！”
翰明：“你真是够执拗的！还说我长不大呢。”
司机：“许先生，这是飞伦敦的机票。您先到北京住一宿，我们老板在饭店等您。”随手把手提箱递给许翰明。
许翰明：“谢谢！”
司机离去。
没见到女老板，青萱显然有些失望。
翰明：“快回吧，我该进去了，路上开慢点。”
青萱眼泪汪汪地：“翰明，亲我一下。”
翰明瞬间犹豫后，他还是亲吻了一下青萱的脸颊。

1-62、    机场路上（日，1-63、    外）
吴青萱开车在机场路上往回返。
她有些走神，车开得很慢，却占着快行道。
后面的车不断地打着喇叭。
吴青萱猛地加快速度。
车在飞驶。

1-64、    进城路上（日，1-65、    外）
吴青萱开车快到十字路口时，前面发现特殊路况，吴青萱猛地踩刹车。
就在车猛地停住时，吴青萱的大肚子跟方向盘顶撞了一下。
吴青萱“啊哟！”一声。
虽然没有晕倒，她发现裙子下面，血顺着腿流下来。
她坚持着把车开到路边，使劲按喇叭。
一个交警闻声朝她走来。

1-66、    医院门口（日，1-67、    外）
一辆急救车一路鸣叫着驶来。
车上跳下小月，担架上抬下来的是青萱。

1-68、    医院产房（日，1-69、    内）
青萱被推进手术室，小月被挡在门外。

1-70、    北京、宾馆餐厅（夜，1-71、    内）
高雅的风味餐厅。
秘书小姐领着许翰明到定好的座位。
秘书：“许先生，您先坐，董事长一会儿就来。”
许翰明点点头坐下。
秘书说完便离开了。

1-72、    医院、产科病房（夜，1-73、    内）
吴青萱慢慢睁开眼睛。
护士：“她醒了。”
小月：“青萱！”
青萱：“小月！我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告诉你，是个儿子！”
青萱：“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他？”
护士：“现在不行，已经送到育婴箱去了。他的阿普伽评分比较低。”
青萱：“什么叫阿普伽评分？”
护士：“阿氏评分是一种对新生儿的国际评分标准，早产儿比足月婴儿要低一些。”
青萱：“会有问题吗？”
护士：“不会。这孩子特精神！生下来就睁开眼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早产儿这么快睁开眼睛的呢！”

1-74、    北京、宾馆餐厅（夜，1-75、    内）
翰明看到，有一位女士朝他的座位走来。
这位女士显得高雅，虽然已经不十分年轻，但很漂亮，属于那种冷美人。她是川美子。
川美子：“许先生，让你久等了。”
翰明：“您就是董事长吧？”
川美子：“川美子。”递上名片。
翰明礼貌地接过名片：“对不起，我没带名片。”
川美子：“我已经有您的名片了。”
翰明疑惑地：“咱们没见过面啊。”
川美子不答，从包里拿出许翰明翻译的那本《船运与现代物流》，又翻开封二卷边，指着许翰明的照片和译者简介。
川美子：“这不就是您的名片吗？”
许翰明越发惊讶：“您怎么会有这本书？听说只印了三百本，被一家公司全包了。”
川美子：“您说的那家公司就是本公司。三百本书，我给了出版社十万元人民币。”
许翰明：“那得三百多元一本。”
川美子：“这本书值。这本书被誉为当代船运业的圣经。我的公司骨干人手一册。许先生，请您给我签个名。”
许翰明：“我？我只是个译者。”
川美子：“这次去伦敦，我要请作者卫廉先生也在这上面签名。”
许翰明拿出笔签字。

1-76、    北京、宾馆大堂（夜，1-77、    内）
秘书小姐站在大堂大声接手提电话。
秘书：“怎么？你说大声点，许翰明先生的妻子怎么啦？什么？！”
秘书一边听电话一边朝二楼餐厅走去。

1-78、    北京、宾馆餐厅（夜，1-79、    内）
川美子：“……我这次点名请你，就是因为你翻译过这本书，熟悉船运业大量专用词汇。”
翰明：“我用了两年时间，请教过很多人……”
川美子：“我也请一些专家看过译稿，他们都很赞赏你。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出版社给你多少稿酬？”
翰明：“六千元。”
川美子：“太少了！”
这时，秘书小姐已经走过来。
秘书：“董事长，公司转来一个给许先生的电话。”
川美子：“既然是给许先生的，你就告诉许先生。”
秘书：“许先生，一位姓尤的小姐来电话找您，说您妻子开车出了点事故，早产了！”
翰明一下子站起身来：“她没说大人孩子怎么样？”
翰明有些失态。
川美子看着他。
秘书：“她没详细说，好像是没事。”
川美子：“什么好像好像的，你怎么不问问清楚？”
秘书：“我！……”
翰明：“借你电话用一下好吗？”
秘书连忙掏手机。
川美子掏出手机：“用我的吧。”
翰明说了声：“对不起！”离开桌子去打电话。
川美子：“你快打电话到日本总部，请他们派一个英语译员直接飞伦敦。还有，给许先生订一张明天一早返回的机票。快去办吧。”
秘书说了声：“是。”离开餐厅。

1-80、    北京、餐厅通大堂过道（夜，1-81、    内）
秘书一边走，一边用日语跟总部通话。

1-82、    北京、宾馆餐厅（夜，1-83、    内）
翰明回到桌边，把手机还给川美子。
翰明：“谢谢！”
川美子：“怎么样？没事吧？”
翰明：“没事。”
川美子：“你别着急。今晚已经没有航班了，我让秘书给你去订明天早晨的返程机票。”
翰明：“真不好意思。我帮你在北京找一位翻译吧。”
川美子：“不用了。我已经让总部给我派。”
翰明：“你瞧，我这合同也签了，定金也拿了。”他想起什么，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美金和去伦敦的机票。
翰明：“董事长，这是飞伦敦的机票，这是一千元美金的定金。”
川美子：“机票我收下，这一千美金还是请你留着。”
翰明：“这怎么成？”
川美子：“算我给你翻译稿酬作一点补偿。”
翰明：“不行。稿酬是我跟出版社合同上写清楚的。这钱请董事长务必收下。”
川美子有些吃惊地看着许翰明。

1-84、    机场跑道（晨，1-85、    外）
飞机降落。

1-86、    机场路上（晨，1-87、    外）
一辆出租车冲出机场。
许翰明对司机：“请再开快些！”
司机：“再快，就要二百迈了！”

1-88、    医院妇科病房（晨，1-89、    内）
吴青萱正对着小镜子在涂口红。
小月：“你这会儿抹什么？”
青萱：“护士要领我去看我儿子多多，多多已睁开眼睛了，我想让多多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妈妈。”
许翰明急匆匆地走进病房。
青萱最先看到许翰明。
青萱：“翰明！”
翰明：“青萱！”
青萱：“翰明，都怪我……”又要哭。
翰明：“你看你，人家都说做月子不能流眼泪。再哭，把妆都弄坏了。是为我化的妆吧？”
青萱破涕而笑：“谁为你呀！我也不知道你会赶回来，我是为多多……”

1-90、    医院婴儿室（黄昏，1-91、    内）
青萱领着翰明走到婴儿室门外。
透过大大的玻璃，里面有一排排的婴儿床，床上面躺着一排排的婴儿，大多在睡觉。
隔壁，一个暖箱里，一个很小的婴孩。
青萱指着暖箱：“看，那就是多多。”
翰明趴到玻璃上。
小小的暖箱，小小的多多。
青萱：“多多，多多。”
暖箱里的多多大睁着眼。
翰明：“多多的眼睛真大，像你。”
青萱：“多多妈在叫你呢！……你瞧，他就是不看我！”

1-92、    翰明家（日，1-93、    内）
多多迎着阳光站着。他拿着一面小镜子，入迷地照着，并且发出咯咯的笑声。
翰明（OS）：“……不知不觉，多多快三岁了……”
青萱：“多多！多多！”青萱从另一个房间走向多多。
多多只顾自己照小镜子，咯咯地笑。
青萱：“多多，来，你看着妈妈的嘴，来‘妈——妈’！”
多多不看她。
青萱：“多多，瞧你，你真是金口难开！三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多多，你要知道，我跟你爸爸有约在先，你一开口说话，他就放我去美国！来，把你的金口张开，学着妈妈，叫‘妈——妈’！”
多多仍不看她，拿着小镜子继续朝太阳照。
青萱：“笨蛋！”夺过他手里的小镜子往地板上摔，镜子顿时变得粉碎。
多多欣赏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一边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这时，门铃响了。
青萱去开门，是小月。
小月：“青萱！你们家谁在砸东西呢？”
青萱：“你瞧多多，三岁多了，就是不肯说话！你教他，他瞅都不瞅你一眼。”
小月：“怪不得你们家翰明说，‘我们儿子特清高！’……不会是耳聋吧？”
青萱：“他听觉才好呢！不信咱们试试。”
青萱站到钢琴前，弹出一串爬音：“你瞧多多。”
多多听到钢琴声，连忙双手捂住耳朵。
青萱继续弹，多多捂住耳朵，身体朝后退。
小月：“你停一下。”
青萱停住。
多多便松开手。
小月：“你再弹。”
青萱又弹。
多多不仅忙捂住耳朵，还发出恐惧的嚎叫。
青萱住手：“看见了吧？”
小月：“都是你胎教教的，他在肚子里就听琴听烦了！”
青萱一边听小月说话，一边弯腰扫地上的碎片，小月注视着她良久。
小月：“青萱！你也该收拾收拾自己了，昔日的钢琴校花，快成小老娘们了。”
青萱直起身来，对着镜子照。
镜子里的吴青萱，衣衫不整，一付拉沓的样子。
小月：“前些天，我们一帮结了婚的女同学聚在一起，互相找脸上的皱纹，我就说，不以为是青春美少女呢？整个一帮小老娘们！大家互相看看，笑得前仰后合。”
青萱：“对对对，一帮小老娘们。”她笑起来，小月跟着笑，笑声互相感染，青萱笑出眼泪来。
青萱：“咳！收拾！收拾了给谁看？多多从不正眼看我，翰明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认真瞧我一眼了。”
小月：“你自己不收拾，怎么知道翰明不看你？”

1-94、    道路（黄昏，1-95、    外）
许翰明开着新车回家。
路灯亮了。

1-96、     翰明家（夜，1-97、    内）
许翰明一屁股坐下来，打开电视，头也没抬只顾盯着屏幕。
屏幕上显出中日围棋对抗赛棋局。
青萱：“翰明，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许翰明挥挥手：“别说话，中日围棋对抗赛。”
许翰明盯着棋局，眼睛眨都不眨。
青萱忍无可忍，拿起遥控器啪地关了电视。
翰明：“完了，你这一关把聂大师给关没了。”边说边伸手夺遥控器。
青萱：“不给，就是不给。”
翰明：“快，别闹了。你知不知道你罪孽深重？你这一关，聂卫平长考半小时的一招高手给关没了。”
青萱：“你抬起头，我就给。”
翰明抬起头，眼睛朝青萱一扫，随手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讲解员正讲解着聂卫平的这一高手。
翰明：“高，真是高手！我就是长考半年也想不出这一招！”
青萱（大声地）：“许翰明，你是不是要我变成聂卫平手里的一个棋子，你才会看我一眼？”
她用身体挡住大屏幕。
翰明：“嚯！换了身新衣服！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啊？”
青萱：“为什么出门才能换衣服？我就不能为了你换身衣服？你看漂亮吗？”
翰明：“漂亮！你什么都不穿还要漂亮！”
翰明到底也没有朝青萱脸上认真瞧一瞧。他又看上了电视。
翰明：“臭棋！”
青萱大声吼：“许翰明！”说完气愤地走进卫生间。

1-98、    卫生间（夜，1-99、    内）
青萱对着镜子不断地用水洗去化妆的脸。
外屋传来翰明对棋局的大声评论。
青萱嚎啕大哭起来。
外屋的声音突然停了。
许翰明敲门：“青萱，青萱！怎么啦？”
青萱只顾在镜前洗脸，就是不开门。
许翰明继续敲门。
青萱继续大哭，哭得满脸泪水，又用水洗去。

1-100、    翰明家客厅（夜，1-101、    内）
许翰明：“多多，妈妈怎么啦？是不是你还不说话你妈生气了？多多，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说话是因为你舍不得让妈妈离开你去美国！”
青萱从卫生间冲出来朝许翰明大吼：“你浑蛋！”

1-102、    海滨大道（日，1-103、    外）
翰明驾驶他的轿车在海滨大道奔驰。
大年坐在副座。
小月、青萱、多多坐在后排。
翰明：“小月，都是你弄的，昨天青萱跟我狠狠打了一场。”
小月：“不打？要不打，我们今天也坐不上你的车！”
大年：“翰明，你那套英语教材快弄完了吧。”
翰明：“快了，就差刻盘了。过几天出版公司来人签约，十二张光盘，能有二十几万稿酬。”
青萱：“要不是指着那套教材，他敢付个首期款就把车开回家？”
小月：“瞧！怪坡到了！”
轿车开始上一个很陡的大坡。

1-104、    怪坡（日，1-105、    外）
“怪坡”是这个海滨城市一景。怪坡上，有原木结构的茶室酒亭。站在怪坡顶，可以眺望远处的大海。
多多拿着一个空饮料瓶，着迷地迎着阳光照。
青萱：“说是开车兜风玩儿，瞧他们俩，又摆上棋子儿了。”
小月：“甭理他们！”

1-106、    茶亭里（日，1-107、    内外）
大年、翰明摆上棋盘。
翰明：“大年，听说你要到心理诊所去挂牌行医？”
大年：“我一个心理学博士。不比那些在心理门诊的二把刀强？”
翰明：“我看那些进心理诊所的，不是无病呻吟就是赶时髦。”
大年：“我想就选择一门专业性特别强的。最近，我看了一批外国的资料，有一种病，涉及到脑神经学，精神卫生学，心理学，叫孤独症。”
翰明：“可笑，孤独也能算一种疾病？”
多多仍独自一人举着塑料瓶对着太阳照着看着。
青萱和小月朝茶亭走近。
大年：“……这跟我们常讲的孤独不是一码事，国外医学学名叫幼儿自闭症，一般发生在孩子出生后的三年之内。”
青萱：“三年？跟我们多多一样的年纪。”
大年：“这种孩子往往长到三、四岁还不会说话。”
翰明：“这叫贵人语话迟，孔夫子五岁才会叫妈。”
大年：“你别打岔！这个病症还有几个特征：他不跟别人交流，从不跟你的眼光对视。可以说对你视而不见……”
在大年讲这段话的时候，小月用眼睛注视多多。
青萱也不由自主地朝多多看。
只有翰明一点也不经意。
大年：“行为刻板，常常独自重复一个动作……或者不断地摇晃自己的身体……”
小月突然大声地：“停！”
大年：“还有……”
小月更大声地：“停！停！停！大年你给我闭嘴！”
大年：“怎么啦？小月？神经兮兮的。”
小月：“你们看多多！”
多多独自举着饮料瓶对着太阳照看。
青萱：“多多！多多！”
多多听而不闻，仍独自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青萱带着恐惧，喊叫声里夹着哭腔：“多多！多多！”
小月傻傻地看着多多，又看看青萱。
青萱：“多多是自闭症？”
翰明开始还想笑，他注视多多，笑容也收住了。



      



                                            [第一集完]

第二集

2-1、    怪坡（黄昏，2-2、    内外）
翰明和大年在下围棋。
翰明捏着一个棋子，显然，他有些走神。
大年：“翰明，翰明！”
翰明一愣。目光从多多那儿收回来。
大年：“总不至于刚摆几个子儿就‘长考’吧。
翰明：“哪里！摆这几个子儿我都不用动脑子！”
翰明落下一个子儿。
青萱忽然神经质地大喊一声：“许翰明！”
其余三人都朝吴青萱看。
青萱：“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下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多多。
多多仍独自重复着一个动作。
大年忙收起棋子。

2-3、    回家路上、轿车行驶（黄昏，2-4、    内外）
五个人坐在车上，谁也不说话。
小月：“大年，都是你搅的！突然说起什么孤独症来。”
大年：“开始我也没联系到多多身上，是你一惊一乍的让我们看多多？”
翰明：“这哪能怪大年？如果不是这病，他说说就能说出病来？还是等明天上医院看看再说。”
唯吴青萱一言不发。
红色轿车在黄昏的街道上行驶。

2-5、    医院、心理门诊（日，2-6、    内）
门诊间朝阳是一排大落地窗。
一个中年医生：“……这孩子患的可能就是孤独症！”
翰明：“大夫，我们到您这儿来，您不能只说一句‘可能’……”
医生：“我只是凭孩子的一些症状分析。这孩子的全部症状似乎都跟孤独症相合，要真正下诊断书，需要经过一系列仪器的检查、测试，再综合评估。我们这里没有这个条件。有资格开孤独症诊断书的全国还不到十位医生。”
青萱：“那是不是因为这种病十分罕见？”
医生：“十分罕见也说不上。美国和日本统计，是万分之五点几，如果按我国人口比例算，也应该有六十万到一百万。”
翰明：“那我们这个城市也有两万多了？一定有不少患者来这儿吧？”
医生摇头：“这个病容易跟弱智混淆，我想，绝大多数患者家长根本没想到治疗……”
翰明和青萱互相看了一眼。
停顿。
青萱：“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医生：“病理上说法不一。欧美医学界倾向于脑功能或神经系统有损伤。”
青萱：“大夫，我怀孕七个多月，开车，肚子跟方向盘撞了一下，就早产了，你说会不会就是那一次？”
医生摇摇头：“这……不好说。也有些孤独症患儿根本查不出有任何损伤，你们看。”他指指多多。
多多站在窗前，两只手大拇指捏着中指，有节奏地抖着双手。
医生：“这也是孤独症的典型动作。”
青萱：“大夫能不能给我们先开点药？”
医生：“这个病没有特效药。用药也得你先拿到诊断书。这种诊断只有北京、上海、广州少有几家医院能开。”
翰明：“有拿着诊断书到您这儿看病的吗？”
医生：“也有，但很少。有的来过一两次就再也不见来了。大概是因为找我们不管用吧？”
翰明：“您能否给我们提供一两位患者的线索，我们先去向他们咨询？”
医生：“大多数家长都不愿意承认他家有个孤独症患儿。他们都不肯留地址。五年以前，也是父母领了一个孩子来，我看那孩子症状特别典型，费了半天口舌，才说服他们留下地址。那个患儿长得跟许多多一样漂亮……”
翰明、青萱显得目瞪口呆。
医生翻开一个登记簿。
翰明（OS）：“那天，医生面前的一切，使我终身难忘。”
独自站在窗前的多多，那个小小的背影，真的非常孤独……。

2-7、    街道、行驶的轿车（黄昏，2-8、    外）
许翰明开着轿车。
青萱和多多坐在后座。
翰明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
车拐进一个更窄的街道。
车在一幢旧式公寓楼前停下来。
许翰明下车，抬头看。
许翰明：“是这儿。下车吧。”
青萱领着多多下车。
三个人走进大楼。

2-9、    被对访者住宅门前走廊（黄昏，2-10、    内）
这一层住户门前是一个长长的走廊。
许翰明、吴青萱领着多多按地址寻找。
许翰明：“就这家。”
翰明按门铃。
开门露出一张女人的粉脸。
粉脸女人：“找谁？”
翰明：“请问这家姓赵吗？”
粉脸女人：“咱家不姓赵！”
翰明：“请问您一直住这儿？”
粉脸女人：“您问这干嘛！我们住这儿快三年了！”
粉脸女人“啪”地关上门。
翰明又按门铃。
粉脸女人大声地：“你这人怎么啦？”
邻居住户有几个人出门观看。
翰明：“请问原先住这儿的是不是姓赵？”
粉脸女人朝屋里大喊：“老公！原先这家人是姓赵吗？”
男人（OS）：“是姓赵！”
粉脸女人：“是姓赵又怎么啦？”
翰明：“你能告诉我他家搬到哪儿去了吗？”
粉脸女人：“不知道！”随即又关上门。
翰明和青萱傻傻地看着被关上的门。
这时一位邻居大嫂走过来。
大嫂：“你们要找赵家？”
翰明：“是啊。”
大嫂：“赵家早把这房子卖了！搬走快三年了。租了间平房，离这儿倒不远。”
翰明：“你知道地址？”
大嫂：“你们开汽车来的吧？我给你们指路，你们得把我送回来。”

2-11、    更窄的小道（黄昏，2-12、    外）
许翰明开车。
轿车在更窄的小道上艰难行驶。
大嫂：“赵家两口子算是背运，生了个神仙似的女孩，得了种怪病，不爱理人，那种病叫，叫什么来着？”
翰明：“自闭症！”
大嫂：“对，不错，是这名儿！赵家两口子爱面子，不乐意跟人家说闺女是自闭症，为了给闺女看病，全国都跑遍了，钱花光了，就把单元房给卖了。瞧前面就是。”
翰明把车停下。

2-13、    赵家平房（黄昏，2-14、    外）
大嫂：“就那家，我不能往前走了。他家不乐意把别人往这儿带。门口生炉子的就是姓赵的媳妇。”
大嫂停住步。
翰明走向前去，青萱跟随在后面。
翰明走到门前。
姓赵的妻子正低着头生蜂窝煤炉子，她不停地用扇子扇着，浓烟呛得她直咳嗽。
翰明：“请问，你们家姓赵吗？”
赵妻抬头：“您是谁？”
翰明：“是这样。我们家孩子可能得了自闭症，听说，你们家也有个孩子，也得了这病……”
赵妻大声地：“谁跟你说我们家孩子得了自闭症？！谁跟你说的？！你找错人家了。”
这时，青萱透过赵家平房的窗，看到黄昏的阳光下，有一个年龄八、九岁的漂亮女孩正从屋里出神地朝外看，并且有节奏地摆动着身子。
青萱：“翰明，你看。”
翰明回过头，朝窗里看。
那漂亮女孩旁若无人地出着神。身子摆动着。
这时，赵姓男子从屋里冲出来：“看什么，看什么呢？请走开！我们家孩子没病！你们家孩子才有病！走开！”
翰明和青萱从这对父母脸上看到绝望的眼神。
炉子的烟把夕阳下的女孩的脸罩得若隐若现……。

2-15、    火车上（夜，2-16、    内）
飞速转动的车轮，火车在行进。
青萱抱着多多，一脸的愁苦。
坐在对面的翰明长时间地望着多多。

2-17、    北京、北医六院——幼儿孤独症科（日，2-18、    内）
青萱：“医生，脑功能测试，怎么样？”
主任医师：“有些微损伤，但不明显。跟您说的撞伤早产也不一定有什么关系。”
翰明：“那孩子的病？”
主任医师：“可以确诊，许多多患的是幼儿自闭症。”
青萱：“您这儿能治吗？”
主任医师摇摇头：“此病目前尚无治愈良药，有一种人工合成分泌素，是进口药，很贵。但不一定有效。”
翰明和青萱为难地对视。
主任医生：“如果没有带够钱，可以凭处方邮寄……这种病病因还在研究中，家长要做好长期思想准备，甚至终生不愈！……”

2-19、    夜行中的火车（夜，2-20、    内外）
昏暗的灯光下，青萱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翰明独自喝着一瓶酒。脸红得像个关公。
多多望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突然又一次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到多多的笑声，青萱和翰明仿佛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
青萱：“多多，都怪我，妈妈不该大着肚子开车到机场。是妈妈害了你！”
翰明：“你先别怨自己。温校长约我明天去学校，音像出版社要跟我签发行合同，二十几万他们会先付我一半，咱拿了钱先给多多买药。”
多多仍然咯咯地笑着。
青萱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车厢里的人闻声纷纷站起来，向他们望去。
多多的笑声，青萱的哭声，火车的鸣叫声……。

2-21、    师范大学大门（日，2-22、    外）
翰明的车开进师范大学。

2-23、    校长室（日，2-24、    内）
温副校长把出版社的来函放在许翰明面前。
温副校长：“不信你看看这。”
翰明扫了一眼，大声喊：“这不可能！”
温副校长：“怎么不可能？只差这一个月，让人家抢了先机。有一套《疯狂英语》已经在全国火爆发行。”
翰明急躁地：“校长，我再说一次，我的这套英语教材《喊叫和游戏》是我三年的心血，跟别人的东西，不可能重复！”
温副校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投资方已经撤了！他们考虑的是市场！你明白吗？”
翰明：“不明白！”他气得起身就走。
温副校长：“翰明！”

2-25、    翰明家（黄昏，2-26、    内）
翰明和青萱望着桌上一张张纸发呆：汽车贷款单、多多病历、出版社公函。
翰明：“你瞧，汽车贷款，月供就要四、五千，当初就是指着出版社这套英语光盘，辛辛苦苦三年，转眼之间就泡汤了，给多多看病肯定是个无底洞，你说怎么办？”
青萱“哇”地一声又哭出声来。
翰明：“别哭了好不好？你越哭我的心越乱！”
青萱：“翰明，咱把车卖了吧？”
翰明：“卖车？说的倒轻巧！才开了不到一个月要卖，再新的车也是二手车。首期付的六万顶多卖回来一半！再说了，咱俩有本儿无车多少年了，为这辆车做了多少美梦？你舍得卖？千错万错，错就错在不该结婚！不该要孩子！”

2-27、    翰明家（夜，2-28、    内）
月光照射进屋。
翰明和青萱都睡着了。
青萱突然从梦中哭醒。
翰明被哭声吵醒了。
翰明：“青萱，怎么啦？做恶梦啦？”翰明抚着青萱的后背，安慰她。
青萱：“刚才，我做了个恶梦，我站在一个灯光暗淡的空旷法庭上，我被指控为害了多多，我张嘴想为自己辩护，可我还没发出声音来，法官就宣判我死刑！……翰明，我怕……”
翰明：“怕什么呢？不就是梦吗？青萱，你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青萱：“翰明，你真的不怪我吗？”
翰明摇摇头：“我怎么能怪你呢？青萱，我已经想好了，下海！”
青萱：“你教授当得好好的，去下海？”
翰明：“不下海凭教书每月两千元工资管什么用？”

2-29、    史诗家会客厅（日，2-30、    内）
史诗坐在许翰明对面，他忍住笑听着许翰明的侃侃而谈。
许翰明：“……营销是一门艺术，要做好营销，首先要有公司形象的广告，画面要设计得美仑美奂。考官先生，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回答完了，请你提第二个问题。”
史诗听完哈哈大笑。笑得许翰明有些发毛。
翰明：“怎么？我错了吗？”
史诗：“就你这点儿出息还想下海？我要真是考官，不等你说完我就叫你滚蛋了！”
翰明：“就这些，还是我三夜没睡觉，读了十几本书才得来的！”
史诗：“你知道海是什么？是商战战场，不是你的大学讲台！首先，谁也不需要一个刚从讲台上下来的人，你要为自己编造一个履历，你要说你在教书的时候，早已在商海小试牛耳，你要把它说得让人刮目相看又富于戏剧性，你还要放弃那些美仑美奂的酸溜溜的词儿，要把商战中的无耻说得振振有词，把血腥战争说得有书卷气！”
翰明听着想着。
史诗笑了：“怎么样？听傻了吧？”
翰明忽然哈哈大笑。
史诗：“怎么呢？你凭什么笑？”
翰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咱俩都傻冒了，你说我要应聘的是什么公司？”
史诗：“船运公司啊。”
翰明：“这不结了，你还记得我翻译过一本书吗？”
史诗：“有那么回事。”
翰明：“那本书就叫《船运与现代物流》这不是现成的敲门砖吗？”
史诗：“你不是说书全被一家公司包了吗？你知道这座城有多少家船运公司？告诉你，多如牛毛！”

2-31、    朝阳船运公司、接待室（日，2-32、    内）
许翰明走进应聘人面试的接待室。
室内，电视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朝阳船运公司的广告片。电视机一侧立着一位微笑的小姐，看样子是公司的接待人员。
应聘人中，男人大都西装革履。有个小女子正对着小镜子抹着口红。
被叫到名字的人随工作人员走向面试的房间。
许翰明看着广告片。
片子拍得很美，一艘航行在海上的货船，充满诗情画意。
应聘者甲：“拍得真美！”
许翰明：“光美有什么用？要有气派，孤零零一艘货船不行，要千舟竞发！让人感觉朝阳公司有一个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如入无船之境……”
当许翰明滔滔不绝说着的时候，公司总裁川美子经过接待室，她在门口停住脚步。川美子看到许翰明的后背，没有认出他来。
立在电视机侧的小姐：“这位先生说得容易，你到哪儿拍这么庞大的船队去？”
许翰明：“这你就不懂了，可以用电脑做。想做多庞大就有多庞大！广告词要豪放，有气派，‘朝阳、朝阳，斩风劈浪，迎着太阳，我们的船队要启航！’如果搞一个月的广告轰炸，省台、市台、有线、无线，打开电视，人们就看见朝阳的船队，那是什么劲头？！……”
川美子不屑地看了许翰明背影一眼，离开接待室门口，朝里面走去。

2-33、    朝阳公司面试室（日，2-34、    内）
川美子经过面试室门口。
一位公司人员恭敬地叫了一声“董事长！”后，递上一摞应聘者的材料。
川美子接过材料向董事长室走去。

2-35、    朝阳船运、董事长办公室、面试室（日，2-36、    内）
川美子独自坐在大班台后，用遥控器打开闭路电视。
面试室的情景便出现在屏幕上。
她看到——
许翰明走进面试室，面对考官，坐下。

董事长室里，川美子似乎认出了许翰明，她站起身来，认真看屏幕。
坐着的许翰明发现了什么，站起来朝考官桌上看，考官面前每人放着那本《船运与现代物流》。
许翰明微笑着坐下。
考官：“许先生，你从一个大学外语教师，来应聘船运公司业务员，你不觉得跨行跨得很厉害吗？”
许翰明从容地：“对另外一个外语教师来说是这样，对我，就不能说是隔行了。”
考官：“为什么呢？”
翰明从提包里拿出译作《船运与现代物流》。

川美子惊异地看着许翰明的表现。
翰明：“刚才，我发觉诸位考官面前都有一本书，我也有同样的一本。”
考官：“不可能！出版的三百本都在我们公司！”
翰明：“不信请翻开书的封二，我是本书译者，叫许翰明，上面有我的照片，你们可以先验明我的正身！”
考官都惊讶，交头接耳后，安静下来。

董事长室里，川美子舒了口气。坐下来，饶有兴味地接着看屏幕。
面试室里——
考官：“这只能说明许先生的英语和汉语才能，你还没回答我隔行的问题。”
许翰明：“您听说过久病成良医这句话吗？我为了翻译好这本书，用了整整两年，在大学里，我用两年可以拿一个新科的学位。两年中，我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去弄通船运、物流这个行业，不仅仅大量的词语，更重要的是弄通这门行业的精神、经验和特殊技巧，所以等这本书译完以后，我便成了本书的半个作者。”
一番话讲得考官们目瞪口呆。

当许翰明讲到这儿的时候，川美子走出董事长室。她来到面试室门口。

2-37、    面试室内外（日，2-38、    内）
许翰明：“……我记得三年前，你们公司老板曾经告诉我，这本书是船运业的圣经。我弄通了这本书，你以为我跟你们还隔着行吗？”
川美子站在面试室门口：“许先生，您明天就可以来公司上班！”
大家都把惊异的目光投向川美子。
许翰明：“董事长！您好！”
翰明甚至想走过去跟川美子握手。
川美子面无表情，仍然是一付冷艳的样子。
许翰明把想伸出去的手又放下了。

2-39、    街市（日，2-40、    外）
许翰明开着车，心情开朗了许多。
他吹起口哨。

2-41、    翰明家（日，2-42、    内）
青萱在家等待消息。
许翰明开门进来。
青萱：“回来啦？怎么样？”
翰明：“马到成功！底薪三千，还有项目提成，做好了，年薪能有十万！青萱，这一阵儿，什么样的彩儿全让咱们中了。你说多多这自闭症，万分之五，硬是让我们中了。就说今天，这城里几百家船运公司，我应聘的这家，又恰好是包销我这本书的公司！”
说着，翰明从提包里掏出那本《船运与现代物流》往桌上一放。
翰明：“你说巧不巧吧？”
青萱：“就是点名要你去欧洲当翻译的那家？”
翰明：“可不是嘛！”
说着，翰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公司画册：“你瞧，朝阳船运！”
青萱的心不知为什么格登一下。她翻开画册。
首页便是董事长川美子的大照片。她坐在大班桌后，神态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
青萱：“……如果不是我早产，你该是跟她一起度过十天美好时光吧？”
翰明：“你说什么呢你？”
青萱：“我什么也没说。你心里明白的很！”
翰明：“我明白什么呀明白？”
青萱：“你不说我替你说！我看你今天去应聘就是冲着她去的！”她指着画册上的川美子的照片。
翰明：“你胡说！”
青萱：“瞧，急了吧！你要是不知道就是她的公司，你应聘带这本书去干啥？”
翰明：“我！”
青萱：“没词了吧？这回好！事隔三年，又续前缘了。”
翰明：“什么缘不缘的？你脑子怎么长的？”
青萱：“怎么长也长不成你那样的！你脑子多好使啊！什么时候你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钱！”
翰明：“你还讲不讲理？你非气死我不可！”
青萱见翰明真生气了。走上前去搂着他。
青萱：“我就是要看你生气的样子。你生气了，说明你还在乎我。……我真怕你逃不出这个女人的魔掌……”
翰明哭笑不得。

2-43、    朝阳船运（日，2-44、    内）
销售经理领着翰明走进办公室。
翰明立刻就感受到了0FFICE的特殊氛围。在几百米的通透办公室里，员工们一个个脖子夹着电话机，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上翻着文件，脚下控制着带轮子的椅子，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
经理与翰明从东头走到西头，竟没人朝他们看一眼。
经理指着西头的一个桌子：“许先生，你暂时在这儿办公。明天你去争取建设公司进口设备的货运任务。这是川美子董事长亲自交给你办的。具体情况小郑会告诉你。”
坐在翰明对桌的小郑探过头：“你好，我是小郑。”
翰明刚想说句什么，经理已离去。翰明转头想询问小郑。
小郑已从桌隔断上方，递过一大叠资料：“建设公司老总叫安全。这是资料。你自己看吧。”
翰明接过资料，他傻了。高高的一叠资料，像座小山堆在他的面前，翰明简直不知从何下手。
（OS）：“到朝阳船运的第一天，我就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2-45、    建设公司（日，2-46、    内）
许翰明：“我找安总。”
女秘书：“您事先有约吗？”
许翰明：“我是朝阳船运的，我们公司与安总已有过多次接触。”
女秘书：“对不起，安总很忙，没有事先预约，安总不能接待你！请你留下你的名片。”

2-47、    中医院（日，2-48、    内）
青萱领着多多看病。
老中医：“自闭症？您说的这种病中国历代名医医案里都没有记载。看这孩子的脉很细，而且舌红苔少，手足掌心很热，晚上有盗汗吧？”
青萱：“常常有。早晨起床，小枕头都是湿的。”
老中医：“可不是嘛！还是肾阳亏损。汤头歌曰，‘六味地黄药山萸，茯苓泽泻牡丹皮，三补三泻滋阴火，阴亏火旺最相宜。’让他先吃六味地黄蜜丸，成人一颗，孩子只需要四分之一。”老中医开药。
青萱：“老大夫您看还有什么偏方没有？”
老中医：“偏方倒是有。”
翻开一本草药谱。
老中医：“您看，就这种，长在海边石头缝里，就是不容易找……”

2-49、    建设公司（日，2-50、    内）
许翰明已在等候。
女秘书：“许先生，对不起，安总今天回不来了。请你把资料留下。”

2-51、    翰明家（日，2-52、    内）
许翰明疲惫不堪地打开自己的家门。
青萱迎上前：“翰明，看你疲劳不堪的样子！怎么样？商海里不好玩儿吧？”
翰明：“别提了，跑了三天，建设公司总裁长什么样还不知道……”
青萱：“翰明，我领多多见了一个著名老中医。”
翰明：“他怎么说？”
青萱：“他给开了六味地黄丸。”
翰明笑：“你真是病急乱投医。我只知道六味地黄丸是成年人滋阴壮阳药，多多要吃这干啥？”
多多独自在窗前玩耍。

2-53、    朝阳船运（日，2-54、    内）
翰明刚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小郑就探过头来。
小郑：“怎么样？有进展吗？”
翰明摇头：“别提了。我天天去，就是见不着人。”
小郑：“在你之前，折在她那儿的有好几任你的前辈了。”
翰明：“这个安总，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小郑：“建设公司是全市最大的国营控股公司，全国的百强企业。安全是商界著名的铁娘子。咱民营公司想从她那儿拿项目……”他连连摇头。
翰明：“你来这的时间长，你教我两手。”
小郑：“别看你是大学教授，还是太嫩，不懂得竞争的残酷性。你想想，我若有招，还轮得上你吗？告诉你，你在学校，你可以教别人，在这儿，可没人能教你！别以为凭你翻译的一本书就进了朝阳公司，你还在试用期！咱们董事长难伺候着呢。”
翰明：“你说说，难在哪里？”
小郑：“别的先甭说，你见过她笑吗？”
翰明想了想：“还真没有。”
小郑：“我进公司三年，还没见过她笑。”
许翰明：“她忌讳笑？这，我们不是被专政了吗？还是被资产阶级专了政。”
正在这时，盛装的川美子走进办公室。
噪杂的办公室立时静了下来。员工们个个向川美子行着注目礼。
川美子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翰明：“我就不信她不会笑。”
小郑：“不信咱俩打个赌。”
翰明：“你说赌什么？”
小郑：“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
翰明：“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
这时电话铃响起。
翰明拿起电话，他刚说了一句：“这里是朝阳船运。”
里面传来川美子冷冷的声音：“不知道这是内线吗？”
翰明听声音愣了一下，抬起头看。
川美子拿着电话正从大玻璃后面望着自己。
翰明受宠若惊：“董事长，有事？”
川美子：“你马上到我这儿来。”
翰明放下电话，拉了拉领带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2-55、    董事长办公室（日，2-56、    内）
川美子：“交给你的项目，办得怎么样了？”
翰明：“正在办着。”
川美子：“我看你连安全是男是女都不一定说得出。”
翰明一惊：“……哪能呢？头一回见安全这两个字，还真让人雌雄不辨。不过，我知道她是个女的，商界有名的铁娘子嘛！”
川美子：“知道铁娘子的厉害了吧？你翻译的那本书，虽然堪称圣经，毕竟是纸上谈兵。”
翰明：“那也要看在什么纸上谈什么兵，美国西点军校也要读孙子兵法……”
川美子：“别贫了！今天晚上，安全在伊丽莎白游轮上有个招待会，你跟我一起去，我介绍你认识一下她。晚上，公司派车去接你。”
翰明：“董事长，我有车……”
川美子：“出席这样的酒会，你那车不行！……你想什么呢？”
翰明：“我在想，董事长汉语掌握得真好。像‘别贫了’这个贫字，用得这样恰到好处，如果没在这儿生活多年……”
川美子打断他：“你想得太多了……需要你想的是如何从安全手中拿到项目……她进口这套设备要用几亿外汇，如果我们能拿过来，仅一个项目，我们就能赚四百多万……”

2-57、    翰明家（黄昏，2-58、    内）
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
青萱冲到阳台上看：“你规格够高的，来了辆大林肯！不会是女老板亲自来接你吧？”
翰明也跑到阳台上看：“还真是她。”
又响起两声喇叭。

2-59、    翰明家楼前空地（黄昏，2-60、    外）
俯看，一辆白色林肯车停着。
车窗内，川美子的侧影。

2-61、    翰明家（黄昏，2-62、    内）
翰明说了声“拜拜”离开家。
青萱忽然感觉到莫名的惆怅。
随即，楼下传来汽车驶走的声音。

2-63、    伊丽莎白游轮（夜，2-64、    外）
远远看去，泊在海边的伊丽莎白号游轮像一座灿烂的灯楼。
船上传来小型铜管乐队演奏的乐声。

2-65、    伊丽莎白游轮、甲板上（夜，2-66、    外）
铜管乐队热烈地演奏。
宾客正纷纷到来。招待是冷餐会格局。穿着白衣的侍者在桌椅间穿梭。
川美子一身礼服从弦梯处登上，随同有许翰明和朝阳船运的其他职员。
史诗早到了，他远远看见登上甲板的许翰明，他迎着走过去：“翰明！”
翰明：“史诗。”
史诗示意旁边的川美子：“带着如此漂亮的女士，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翰明：“不是我带她，我是陪同她。来介绍一下，朝阳船运的董事长川美子女士。这是我的朋友，史诗。”
川美子礼貌地：“您好！”
史诗：“您好。”
川美子也不握手，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便径直朝前走去。
许翰明放慢了脚步。在他和史诗说话的时候，铜管乐音乐变得舒缓如流水。
许翰明：“史诗，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你。”
史诗：“这个城市的商界重要聚会，不能没有我。看上去你势头不错。”
翰明：“不错？弄不好要折在这儿！”
史诗：“别危言耸听了老兄。”
翰明：“若不是一个星期天天跑建设公司，还不知公司老总长什么模样，今天董事长也不会带我来。”
史诗：“还告诉你一个情报，今天安全要带她的千金小姐出席招待会。”
翰明：“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哪儿有花丛就往哪儿钻，我只对安全感兴趣。”
史诗：“这个城市的名花，我这儿都有案可查，唯独安全的女儿我一无所知。安全从不带女儿出现在公众场合，有关她们母女，商界都传奇了。”
翰明：“噢？”
史诗：“三年前，安全只身从部里下来组建建设公司，后来听说，她还带了个女儿，这个女儿叫安馨儿，养在深闺从不示人。还有人传说，有一个晚上，安全独自来到海边，看见海水里钻出一条美人鱼来，这美人鱼叫了安全一声‘妈妈’，就跟她回家了……”
翰明：“……真有这事？”
这时，铜管乐声猛然变得热烈起来。
史诗说了声：“来了！”就转过身朝舷梯口。
许翰明也跟着转过身。
安全出现在舷梯口甲板上。
穿着白色裙子的安馨儿挽住她母亲的胳膊。
不仅仅是乐声，灯光也增加了亮度。像舞台上演员在登场。
翰明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安馨儿身上。
安馨儿的美貌很难描述，说她是美人鱼，并不是信口胡说，她的纯真和美丽，让你不相信她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们母女就这样朝甲板上走来。
安馨儿象是朝所有人微笑，而这种微笑，没有一点现场感，仿佛她在跟不知道身在哪儿的上帝微笑。

2-67、    伊丽莎白游船、甲板（夜，2-68、    外）
川美子领着许翰明走向安全和安馨儿。川美子和翰明都端着一杯红酒。
川美子：“许先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安总。”
许翰明：“安总，您好。”
川美子指许翰明：“他叫……”
安全：“许翰明吧。”
川美子：“你怎么知道？”
安全：“听说你到建设公司来了五次，每次都留下一张名片。我的办公桌上放着你五张同样的名片。”
许翰明有些窘迫。

不远处，史诗正和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说话。
史诗：“鱼美人和她妈妈寸步不离，看样子今天没戏了。”
戴墨镜的青年：“听说你差不多的良家女子都能生擒。介绍介绍经验？”
史诗：“经验谈不上。首先，你要有一张不怕肉麻的嘴，还有，你要一眼能看出她需要什么，而你自己却要深藏不露。”说着指指安馨儿：“只要给我三分钟，我就能把她带走。”
戴墨镜的青年：“今天你一分钟的机会也休想有。”
史诗：“难道连上厕所她俩也一起去？……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她们母女的什么隐私？”
戴墨镜的青年笑而不答。

川美子已经走开。
翰明：“……请吧。”
他们走向靠栏杆的空座坐下。
安全离开女儿时，轻轻说：“馨儿，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是不要跟陌生人搭咯。”
馨儿：“妈妈，可馨儿见到的都是陌生人啊。”
安全：“别多说了，听妈妈的没错。”

远远地看，安全开始跟许翰明说话。
并且，看得出，安全一面说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注意自己的女儿。
安馨儿对周围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安全：“这件事不要谈了。我们是国家控股公司，这套设备是国家重点项目用，说好用国营企业来承担运务，即使出了问题，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好解决。”
安全讲这段话的时候还用眼睛在瞄着女儿。这期间，不断有走来走去的宾客挡住安全的视线。
许翰明：“如果用我们公司承担，根本不会出问题。更不用您为解决问题耗神了。‘不管白猫黑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吗！”
在许翰明说话的时候，安全有些被他的话吸引了。并且，随即反驳翰明的说法。就在这当口，安全的视线离开了她的女儿。

在安全视线离开女儿的短暂时刻，不知什么时候，史诗已经走到了安馨儿身边。他假装不留心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安馨儿：“没事儿吧。”
史诗：“没事儿，谁把西瓜皮扔在地上了，我穿上了会儿溜冰鞋。”
安馨儿低下头，很认真地找：“西瓜皮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安全对许翰明：“用邓小平理论作先锋，这是外资企业的新策略吧？别跟我来这一套，我见的比你听的都多。”
许翰明被噎在那儿了。
就在这时，安全的神色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她发现安馨儿已经不在原处了。
安全立即站起身来，不管许翰明的反应，离开座位而去。
安全大声地：“馨儿！”
安全四处张望。
安馨儿并不在甲板上。
许翰明跟到安全身边。
翰明：“找你女儿吧？肯定在哪儿玩儿呢！”
安全：“都是你！馨儿！”
安全才大声喊了两句，立即就有公司高级职员、保安围上来。
职员：“安总。”
安全：“快，多叫些人，到游船各层，立刻把我女儿找来。”
保安：“安总放心，今天游轮各层，大多数房间是我们公司包的，我们一会儿就能找到她。”
保安和职员们纷纷行动了。
安全稳住自己焦急的情绪。
许翰明还在一边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职员、保安纷纷来报告，都说没有找到。
许翰明：“这一会儿，能到哪儿去？肯定是船上。”
安全听到了许翰明说话，回过脸看他，突然她想起什么：“对了！刚才我看到有个年轻人走近她，那个人你一定认识，我看到你们在一起说话。”
许翰明：“和我一起说话？你是说史诗？”
安全：“我不知道死尸还是活尸，你帮我去找！”
保安：“安总，要不要通知广播室？”
安全：“不！我不想惊动我的客人。”
许翰明：“走！去找找看。”
他向舷梯走去。
安全紧跟着她。

2-69、    伊丽莎白号游轮、服2-70、    务台（夜，2-71、    内）
楼下大厅服务台。
许翰明：“请你帮我找一下，史诗是否定了房间。”
服务小姐：“对不起，无可奉告。”
安全脸色铁青地跟着许翰明。
许翰明：“我与史先生约好在这里见面。”
服务小姐：“我们没有得到史先生的告知。”
许翰明：“请你们与他联系一下。我叫许翰明。”
服务小姐犹豫片刻拿起电话拨1108。
许翰明一直看着小姐的手。看到1108后，转身就往里面跑。
安全紧跟在后。
服务小姐拦也拦不住。

2-72、    1108号舱（夜，2-73、    内外）
门被翰明碰开。
史诗正和安馨儿在唱歌。
安全：“馨儿！”
安馨儿：“妈妈！”
安全：“来快跟我走！”
安馨儿：“妈妈，我这首歌还没唱完呢。”
安全冲去，拉起安馨儿回头就走。
史诗傻了：“翰明，安总，怎么回事啊？”

2-74、    伊丽莎白游船、甲板（夜，2-75、    外）
安全拉着安馨儿冲过层层人群。
女秘书迎上：“安总。大家在等你。”
安全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安馨儿走下船舷，走向小艇。
船上，人们都围到船舷旁，望着这一对母女，议论纷纷：
“怎么啦？”
“……，……”
翰明和史诗站在甲板上。

2-76、    小艇上（夜，2-77、    外）
安全：“馨儿，你们都干什么了？”
安馨儿：“没干什么呀，就是唱歌，那位大哥哥歌唱得可好了！”
安全：“你呀！让你别跟陌生人搭咯，你倒好，竟跟人家走了。”
安馨儿：“我没跟他走啊。妈妈，唱会儿歌都不行吗？”
安全：“不是能不能唱歌的问题。”

2-78、    伊丽莎白游船、甲板（夜，2-79、    内）
史诗和翰明站在甲板上，目送安全、安馨儿的小艇远去。
那个戴墨镜的男青年走到他们背后。
翰明：“你瞧，挺好的一个聚会，被你搅了！”
史诗：“怎么是我搅了？我们除了唱歌，什么都没做。我就是觉得奇怪！太奇怪了！你想想，放下那么多她请的客人，自己带着女儿中途退场，你不觉得奇怪吗？”
史诗回头看了一眼戴墨镜的青年：“你说呢？”
戴墨镜的青年：“我什么都不知道。”
史诗：“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不要真人面前不露相。”
戴墨镜的青年：“……我只知道她女儿最近一段时间在赶学英语。教师换了四、五个，她女儿就是不配合，听说安全特意从北京请来一个教授，也在几天前被辞掉了……”
许翰明眼前一亮：“你是说，安馨儿急需要一个教英语的老师？”

远处，小艇已经消失。不知哪儿，海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许翰明（OS）：“那天夜里，我站在甲板上，望着消失了小艇的海面，我找到了接触安全的途径。第二天，我递上了几张自编的没能出版的软盘，很快，安全破例接见了我。我万万没想到，我和安馨儿之间，竟会发生那么多故事……”

2-80、    建设公司、总裁室（日，2-81、    内）
安全和许翰明对坐着。
安全：“我和朝阳船运没有业务往来，如果你想谈业务，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许翰明：“安总，我们今天不谈业务，我是作为一个晚辈，不，是一个师大英语教师的身份来见你的。”
安全：“不用绕圈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翰明：“你放心，这与朝阳船运毫无关系。我听说你女儿需要英语教师。我自荐我是最合适的。”
安全：“我女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能让她托福考到四百多分吗？”
翰明：“时间够了。你手里拿的《喊叫和游戏》软盘，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特别适合出国人员的速成培训，如果你女儿智商不是太低……”
安全：“你怎么收费？”
翰明：“我从来不私下带学生，自己研究的成果，总想让它有个用武之地。让你女儿实践一下吧。你可以先拿回去让她试试。希望她喜欢。”
安全犹豫着：“好，这套盘，我先带给我女儿，如果她感兴趣，我会通知你。”

2-82、    安宅（日，2-83、    内）
安馨儿在电脑上玩着那套《喊叫与游戏》，她跟着大声喊叫。
安全在卧室门口探进头来：“馨儿，安静点好不好。”
安馨儿：“妈妈，你没看见，这套教材，名字就叫喊叫吗？刚才我念的，是克林顿的演讲！”
安全：“我还以为是希特勒在演讲呢？”
安馨儿：“希特勒讲的是德语。”

2-84、    朝阳船运（日，2-85、    内）
快下班了，人们纷纷收拾着东西。
翰明正准备走，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翰明：“喂！是安总？好，好，下周一我准时到。再见！”他放下电话后，高兴地大叫一声：“YES！”
小郑探头过来：“怎么？有什么好事？”
翰明：“有人找我，告诉他下周开始我去建设公司上班了。”说完拿起包，哼着小曲，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
小郑自语：“建设公司？去上班？哎，你要跳槽？”

2-86、    安宅（日，2-87、    内）
这是第一次许翰明给安馨儿授课。
客厅里，许翰明和安馨儿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不远处，安全坐在一张高椅子上，像是排球场上的裁判。
安全：“许先生，您可以开始了。”
翰明：“好吧。安馨儿。你刚才说你学过雅思测试，你知道它的口试是怎么进行的吗？”
安馨儿：“当然知道，两个人坐在那儿，会说英语的人不说，偏让那个不会说英语的人说，然后判他有错。这就是雅思口试——利用他人的无知使其蒙受损失，依法量刑，属于诈骗行为。”
翰明乐了：“挺爱动脑子的嘛。”说着在小黑板上写下一个英语句子：
“I will  be  to  meet  class  today（我今天将要上课。）”
安馨儿想了想动了一个字母c。
句子的意思变成了I  will  be  to  meet  lass  today.（我今天将要约会姑娘）。
安馨儿：“你今天要约会一个姑娘吗？是我吗？”
安全：“馨儿，你严肃一些。”
安馨儿脸上的笑容迅速冻结了：“妈妈，馨儿知道了。”
许翰明看看安馨儿又看看安全，停顿了一会儿。
安馨儿站起来：“妈妈，你别像警察一样坐在这儿好不好？”随后撒娇地把妈妈推出客厅。
翰明看了她一眼，又抹去了一个字母l 。
句子的意思完全变了。变成了“I  will  be  to  meet  ass  today.”（我今天要会见驴子）
安馨儿一愣：“什么？驴子？你把我说成驴子？”

在另一个房间，安全听到快乐的笑声。

2-88、    朝阳船运公司、董事长室（日，2-89、    内）
小郑：“……董事长，许翰明好几天没到公司露面了。”
川美子：“也没请假？”
小郑：“没有。他倒是说了一句，这些天，他要到建设公司上班。”
川美子：“……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2-90、    安宅大楼、楼下大堂（日，2-91、    内）
安馨儿在邮箱里取出一摞邮件。
邮件中有一封信，安馨儿拆开信封。
信封里装着一整版报纸清样。标题赫然显目《母子情深，感天动地》副标题是：商界名流安全含辛茹苦治疗女儿自闭症的故事。”
安馨儿被题目吸引，坐下来看文章。

2-92、    安宅（日，2-93、    内）
安全用钥匙开门进屋：“馨儿，许老师还没到？”
安馨儿正全神贯注地看文章，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妈妈走进房间。
安全：“馨儿，我问你呢，许老师还没到？”
安馨儿看得眼泪汪汪。她抬头看到妈妈正立在她面前。
安馨儿：“妈妈，馨儿小时候病得真这样严重吗？”
安全：“什么严重不严重！馨儿，你怎么哭啦？”
安馨儿：“妈妈，你真为馨儿吃过那么多苦吗？”
安全：“馨儿，你今天怎么啦？你在看什么？”
安馨儿把手上的文章递给安全：“妈妈，你不是让馨儿跟谁都不要说得过自闭症吗？”
安全接过文章，看，她傻了。


                                                
   [第二集完]

第三集

3-1、    安宅（日，3-2、    内）
安全用钥匙开门进屋：“馨儿，许老师还没到？”
安馨儿正全神贯注地看文章，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妈妈走进房间。
安全：“馨儿，我问你呢，许老师还没到？”
安馨儿看得眼泪汪汪。她抬头看到妈妈正立在她面前。
安馨儿：“妈妈，馨儿小时候病得真这样严重吗？”
安全：“什么严重不严重！馨儿，你怎么哭啦？”
安馨儿：“妈妈，你真为馨儿吃过那么多苦吗？”
安全：“馨儿，你今天怎么啦？你在看什么？”
安馨儿把手上的文章递给安全：“妈妈，你不是让馨儿跟谁都不要说得过自闭症吗？”
安全接过文章，看，她傻了。

3-3、    安宅楼门外停车场（日，3-4、    外）
许翰明驾车前来。寻找车位，泊车。

3-5、    安宅、客厅（日，3-6、    内）
安全挥着文章清样：“馨儿，这是从哪儿来的？”
安馨儿：“一封信，今天收到的。”
安全取过信封看。
信封背后有一行打印的铅字。
安全念道：“‘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这篇文章可以不发表。’这是在威胁我！馨儿，这是威胁！”
安馨儿：“妈，发表这样的文章为什么是威胁呢？馨儿不明白。这不是表扬妈妈吗？任何人看了都会受感动。”
安全：“馨儿，像你这样单纯的孩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妈为什么不让你讲？你看看，他描写你的时候，都用了些什么样的词儿‘整天傻乎乎的’、‘像个痴呆儿’、神经兮兮的’，我们这个国家，绝大多数人对自闭症一无所知。让这样的文章一发表，哪个单位会聘用你？有谁愿意找你做对象？”
安馨儿：“妈，馨儿不是好了吗？再说，馨儿不要做别人的对象！要对象有什么好？”
安全：“馨儿，这些事真没法让你明白！”
安馨儿：“馨儿是不明白！你们的事，馨儿没法儿明白！”
安全一愣：“我们的事？……”
安全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响了。
安全拿起电话：“喂，我是安全。你是谁？”
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先别问我是谁，不知你有没有看到那篇赞扬你的文章？”
安全：“看到了，又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这篇文章随时可以发表。”
安全气得脸色铁青。
安馨儿困惑地走向她的房间。

3-7、    电话亭（日，3-8、    外）
电话亭里，打电话的是那天晚上在游轮上与史诗讲话的那个戴墨镜的青年：“我给你十天时间，如果你那套进口设备给我指定的船运公司运输，这件事就只有你知我知了。”
安全（OS）：“告诉我，是哪个公司？”
戴墨镜的青年：“其实哪个公司并不重要。我是在为我自己做事。任何公司做都要把七成利润给我。到时候听我的电话。”
他挂上电话，在电话亭玻璃墙上靠了一会儿。

3-9、    安宅（日，3-10、    内）
安全在打电话：“对，我想提前半个月把馨儿送走。机票时间定了，我会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你不用问了，英语？最近又换了一位新教师，他教得很好……”

3-11、    安宅大楼电梯（日，3-12、    内）
安全打电话的时候，许翰明进电梯。
电梯上升。

3-13、    安宅门口（日，3-14、    内）
许翰明按门铃。
安全开门，迎许翰明进门。

3-15、    安宅、客厅（日，3-16、    内）
安馨儿跟着电脑一边大声说着英语，一边作着游戏。
突然，游戏以失败告终，一个小人儿倒下了。
安馨儿停住了，神情呆呆的。
翰明：“怎么啦？”
安馨儿：“许老师，我想卷回去？”
翰明不解：“什么？你说什么？”
安全走进来：“许老师，馨儿说什么啦？”
翰明：“她说想卷回去。”
安全又是一愣。她看安馨儿。
安馨儿有些失神。
安全犹豫了一下：“许先生，今天就别上课了。”
翰明：“我想我们应该把这个单元复习完。您不是要我加速吗？”
安馨儿像是陷入了深思。
安全看了一眼安馨儿，委婉地：“算了，明天再说吧。馨儿跟许老师再见。”
安馨儿眼睛木木地望着前方，看也没看许翰明，机械地：“馨儿跟许老师再见。”
许翰明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我知道是馨儿跟我再见。再见。”

3-17、    海边（日，3-18、    外）
吴青萱艰难地攀高爬下，寻找一种草药。
石缝中，有一株小草。
她终于找到了药草。采摘。

3-19、    海滨（日，3-20、    外）
许翰明启动他停在二号码头的红车。
车驶离码头。

3-21、    翰明家（日，3-22、    内）
青萱在煮药，她将一包黑糊糊的草倒进药中。
翰明正好走进来：“你倒什么呢？”
青萱：“是……是开智用的药。”
翰明拿起包药的纸，一看，皱起眉头：“这药你是哪儿弄来的？黑呼呼的，快倒了，不能让多多吃。”
青萱：“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乡间找来的，是老中医告诉我的偏方。”
翰明：“偏方？你还是不信北京专家的话？”
青萱：“专家说多多的病治不好，我信有用吗？有人说多多的病能治好，我为什么不信？谁能给我健康的儿子，我就信谁？”
翰明：“你这是害孩子。”
青萱：“我害孩子？许翰明，你说说清楚？我怎么害孩子了？我为了给孩子找药，跑断了腿？你还说我害孩子？好，你说谁能治好多多的病，你说？”她哭了起来。
翰明：“多多的病，你就认命吧。”
翰明拿起药锅就往厨房走。
这时，青萱一瘸一拐地扑向翰明抢药锅。
药锅落地，药打翻在地上。
翰明扶住青萱，惊讶地问：“青萱，你的脚怎么了？”
青萱：“就是为了找这草药，我爬山摔伤了脚，可你，你……”她大哭起来。

3-23、    小岛、白楼（日，3-24、    内）
许翰明正教安馨儿学英语。
教着教着，许翰明忽然走神了。
安馨儿轻声地：“许老师。”
许翰明似乎没听见。
安馨儿大声地：“许老师！”
许翰明如从梦中被惊醒：“馨儿，对不起。我走神了。”
安馨儿：“许老师你在想别的事。”
许翰明：“是，工作上，头绪太多，理都理不清。馨儿，我们重新开始。”
安馨儿：“许老师，你好像不开心。”
许翰明：“馨儿，像你这样多好！整天无忧无虑！”
安馨儿：“许老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告诉馨儿吗？”
许翰明看着安馨儿纯真的脸：“是这样。我有个儿子，名叫多多……”
安馨儿：“多多？多多这个名字多好！”
许翰明：“他得了一种怪病！这个病叫幼儿孤独症！”
安馨儿脸上刹那出现惊恐：“什么？孤独症？！”
许翰明：“馨儿，你怎么啦？你知道这种病？这种病是不是治不好？”
安馨儿：“不！”
许翰明仔细研究安馨儿的神情。
安馨儿：“许老师，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许翰明：“馨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这种病能治？”
安馨儿：“我只是在网上看到过。有一回，我上网查资料，偶然看到一个网页，叫《风中舞者》，主办者叫风。”
许翰明：“快告诉我网址。”
安馨儿：“让我想想。”
安馨儿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网址，递给许翰明。
安馨儿：“只要你登上她的网页，风就会出来和你说话。”
许翰明拿着写有网址的纸，自语：“‘风中舞者’，多美的网名！”

3-25、    朝阳船运公司办公室（日，3-26、    内）
许翰明在上网，他登录《风中舞者》网站。
屏幕上出现一幅精美的画面：一个女孩站在海边，风将她的长发和纱裙吹起。旁边一排小字：回来吧，不要再孤独！
翰明再点击，进入聊天室，他打了这几个字：“风，你在吗？”
屏幕上迅速出现了：“我是风！”

3-27、    模拟真实空间（高调摄影）
许翰明和安馨儿对话，互相看不见对方的面貌，伴以键盘敲击声。
一切都显得很虚幻。
翰明：“风，真是你吗？”
馨儿：“是我。您是谁？”
翰明：“我姓许。是师范大学的教师。”
馨儿：“许老师。”
翰明：“不要叫我许老师。今天是我向你求教，向你求救。我有个儿子叫多多。”
馨儿：“多多……我喜欢这个名字。”
翰明：“他患上了孤独症，医生说可能终身不愈……”
馨儿：“不！”
翰明：“我和他妈妈都很绝望。”
馨儿：“许老师，我知道有一个女孩，她很小就患上了孤独症，她的爸爸死了，她的妈妈对她从没有放弃过。妈妈吃尽千辛万苦，终于使这个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健康的大女孩。而多多不仅有母亲，还有父亲，多多会健康起来！”
翰明：“可我们不知道该怎样做？”
馨儿：“可以先开始训练！结构化教学，我可以提供资料！”

3-28、    翰明家（夜，3-29、    内）
翰明对着电脑大声：“青萱！青萱！你来看！”
青萱：“深更半夜的，看什么？”
翰明：“你看，‘风！’”
翰明打字。
出现字幕：风，请告诉我，怎样得到那些材料？
风：“风告诉你几个篇名，只要你打出篇名，就可以从《风中起舞》的数据库里下载。”

3-30、    安宅（夜，3-31、    内）
安全走到安馨儿身后。
屏幕上是风刚才打出的那行字：“风告诉你……”
安全：“馨儿，妈知道你的心，你想帮他们，可你不要忘记你答应妈妈的，永远不要跟患者见面，不要暴露你就是风。”
安馨儿：“妈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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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海边（日，3-33、    外）
翰明正在用原文读着莎士比亚的作品，他边读边踱着步。他沉浸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
安馨儿紧随其后，全神贯注地听着、看着，翰明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和他朗读时的神情，都令安馨儿神往。
远远地，安全向他们走来。
安全站住听着，望着这一对师生。
安馨儿：“许老师，你今天快乐多了……多多好吗？”
翰明：“根据你给的网址，我找到风了。我还看到了教材，只是我还没能打印。馨儿，谢谢你。”
翰明继续朗读。
一个长长的尾音后，翰明放下书。
安馨儿的目光湿润了：“太美了，什么时候教馨儿读？”
翰明：“好，今天就教。”
安馨儿高兴地跳起来，搂住翰明的脖子：“太棒了，太棒了！”
许翰明弯下腰。
安馨儿挂在许翰明脖子上。
许翰明不知所措，脸都红了：“安馨儿，松手，别，快松手。”
安馨儿乐着、蹦着，没有松手。
正此时，传来安全严厉的声音：“安馨儿！”
安馨儿听到母亲的声音一愣，立刻放开翰明，垂手而立，低着头，高兴的劲儿一下子全没了。像是犯了错误似的轻声地、严肃地说：“馨儿错了。妈妈说过，馨儿不许和男人拉拉扯扯。”
许翰明望着严厉的安全、和一脸无辜的安馨儿，正不知说什么好。
安全：“许先生，请别见怪，她还什么都不懂。”
翰明：“真是个孩子。来，我们读莎士比亚。”
两人边读边朝前走。
安全看着女儿，眼眶充满泪水。
安馨儿回过头：“妈妈！”
安全背过身，擦去泪水。
安馨儿：“那么慢？”
安全笑望着跑到面前的女儿：“妈妈老了。赶不上你了？”
安馨儿：“你老了吗？妈妈？”她笑着左右端详着妈妈，突然她惊讶地大叫：“妈妈，一根白发，馨儿帮你拔。”
阳光下，安馨儿仔细地帮妈妈拔着白发。
安全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母女亲情。
安馨儿拔下白发，让妈妈看过后，用嘴一吹，白发飘走了。
安全：“馨儿，你长大了，妈妈也老了。到了国外，只能靠你自己。我很不放心……”
安馨儿：“妈妈，馨儿会用功的，你就放心吧。”
安全：“这个我放心，……我不放心的是……”
安馨儿：“什么？”
安全：“馨儿，你是个大女孩了，又这么漂亮，和人交往，一定要注意分寸，因为……因为……”
安馨儿望着安全。
安全感到难于启齿。
安馨儿：“分寸？我不明白？漂亮也会是问题吗？”她天真无邪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妈妈。
安全：“我是说……特别是和陌生男人交往……”
安馨儿：“妈妈，你别说了，馨儿早记住了，不要跟陌生男人拉拉扯扯，可许老师不是陌生人啊！”
安全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许翰明走过来。
安全转移话题：“许先生，今天是最后一课了。”
许翰明：“安馨儿这就要走了吗？”
安全：“明天的飞机。许先生。”她拿出一个纸包“这是你这二十几天的报酬。”
翰明将纸包推回到安全眼前：“安总，我是革命教师，就当我是奉献爱心吧，安馨儿智商极高，教这样的学生我很快乐。我们各有所得。咱们之间千万别提钱，这太俗！”
安全：“你这是难为我。”
翰明：“我教安馨儿是有私心的，我想检验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转向安馨儿：“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对自己的成果更有信心了，这可是钱买不到的，对吗？”
安馨儿：“这么说，你应该给馨儿报酬？”
翰明大笑：“凭你的悟性，到了美国，很快你就能闯过语言关的。”
安馨儿：“许老师，你明天送我去机场好吗？”

3-34、    机场（日，3-35、    内）
安全：“馨儿，到落杉矶，小舅舅会来接你。给妈妈来电话。”
安馨儿点头。她不时地向两旁张望着，她在等待许翰明。
终于，她看到了许翰明。她冲向翰明，但又突然止步，想起了什么，她有些不自在：“许老师，你怎么才来，馨儿以为你不会来了。”
许翰明：“安馨儿，这套《喊叫和游戏》送给你了，口语训练就是要敢说。”
安馨儿也拿出一叠教材：“许老师，这是孤独症的训练材料，我替你下载的。”
许翰明：“谢谢！”翰明伸出手想跟安馨儿握握手。
而安馨儿往后闪了一下，只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
翰明知趣地收回手，招了招：“再见！”
安馨儿扭头就走。
安全一行目不转睛地望着安馨儿的背影。
翰明正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安馨儿的声音：“许老师！”
安馨儿返身朝许翰明奔来，并张开手臂。
翰明愣了一下。
安全迎上去。
女儿突然想起什么，转而与母亲拥抱。
摄影机闪光，记录了这一刻。
安馨儿返身，终于在人群中消失了。
翰明看到铁娘子安全，正迅速地抹去眼角的泪痕。
许翰明（OS）：“和安馨儿在一起的日子，时间过得特快，这个女孩像一团谜，她有时热情似火，有时突然变得冷冷的，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当我将她送上飞机的时候，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以后发生的一切，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3-36、    机场（日，3-37、    外）
安全和许翰明步出机场。
安全：“许先生，航运这块业务马上就要招标了，如果朝阳船运在价位上要是能再降三个百分点，就占优势了，我也好说话了。”
许翰明：“好，安总，我立刻和公司老板去商量！”
安全面无表情地与许朝翰明握手，而后离去。
翰明待她走远，高兴地在原地跳了起来。

3-38、    朝阳船运董事长办公室（日，3-39、    内）
川美子：“真的？”
翰明：“是。”
川美子：“好，这个项目拿下来，我们朝阳在中国这盘棋就算活了，我要重赏你。”
秘书走进来：“董事长，阳光的陆总给您送的花。”
川美子接过花顺手放在一旁。
秘书：“他说想请您吃饭，时间您定。”
川美子烦燥地：“告诉他，我没时间。”
秘书预言又止，走出。
望着那满捧的鲜花，川美子心情反而烦躁起来，一抬头见翰明还站在那：“你怎么还不走？”
翰明愣了一下，转身就走。
川美子叫住他：“站住。”而后充满歉意地：“对不起。”突然话锋一转：“我正式通知你，你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你已经是朝阳船运的正式职员。今天晚上，我请你在新世界饭店吃日本料理。”
许翰明（OS）“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注视这个日本女人，在这个美丽的、变幻莫测的女人眼睛里，我看到了她的霸气、锐智与……孤独。”
他们对望着。

3-40、    安宅（日，3-41、    内）
安全在看当日的报纸。
大标题：“安全送女儿出国留学。”
并有母女拥抱的照片。
电话铃响了。
安全拿起话筒。

3-42、    电话亭（日，3-43、    内）
戴墨镜的青年：“如果你再不做出明智决定，那篇文章就要见报了。”

3-44、    安宅（日，3-45、    内）
安全：“告诉你，文章今天已经见报了。不过，不是你的那篇文章。你的文章，对我女儿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3-46、    报摊（日，3-47、    外）
戴墨镜的青年摘下墨镜看那条安全送女儿出国的新闻和照片。
他生气地撕着报纸。
卖报的人不解地看着他。

3-48、    日本料理、塌塌米上（夜，3-49、    内）
烛光。日本女孩跪着侍候。
川美子和许翰明相对饮酒。
日本风格的轻音乐。
川美子从包里取出一个红包：“这是你的项目提成。”
许翰明：“谢谢，董事长。”
川美子注视许翰明。
许翰明：“董事长，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川美子：“说实话我把这项目交给你，没指望你会成。”
许翰明：“噢？这我就不明白了……”
川美子：“从安全手里拿到这个项目，根本就不可能！”
翰明：“那董事长是什么意思，想让我落荒而逃？”
川美子：“我也很矛盾。在公司跑项目，整天看别人的脸色，它会使你狼狈不堪，像许先生这样的人，还是站在大学讲台上更有魅力。我本来想问你，如果仅仅是因为钱，我可以帮助你……”
许翰明：“那你还是想赶我走了？”
川美子：“的确很矛盾，许教授和公司业务员两个形象在我心里打架……”
许翰明：“你不认为我拿下这个项目拿得很漂亮吗？”
川美子笑笑：“你不要再追问了，现在，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已经通知你试用期结束了。”
许翰明：“你还是会笑的。”
川美子：“你说什么？”
许翰明：“我还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川美子：“你说。”
许翰明：“您明天走进公司的时候，能不能面带微笑？”
川美子：“为什么？难道我？……”
许翰明：“……我跟他们打了睹，如果您能有笑脸，就算我赢了……”
川美子：“你真不像个教授！”

3-50、    翰明家（夜，3-51、    内）
川美子和许翰明在日本料理相对而饮的时候，吴青萱就在家坐在沙发上等待丈夫归来。
夜深了。
吴青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翰明开门进来，大声地：“青萱！”
吴青萱吓了一跳。
许翰明扑过去亲青萱。
青萱推开他：“一股酒气！”
许翰明：“看，这是项目提成！”他掏出红包放在茶几上。端起凉水瓶“咕咚、咕咚”几大口，大半瓶凉开水就下肚了。
青萱抽出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啊呀！这么多？”
许翰明：“一万二！明天就把钱寄出去，给多多邮购人工合成分泌素。”
青萱：“行，我去寄！”
许翰明：“还有呢！这是结构化教学训练材料！”
青萱：“还是彩色图画！”

3-52、    上升的电梯内（晨，3-53、    内）
川美子对着电梯内的镜子扮着笑脸。
各种笑脸都不令她满意。

3-54、    朝阳船运电梯口（晨，3-55、    内）
川美子走出电梯，便开始微笑。

3-56、    朝阳船运公司（晨，3-57、    内）
川美子微笑着走进公司。
第一个见到笑脸的是站在接待台后面的小姐。
接待小姐先没反应过来，随即跟着露出夸张的笑。

3-58、    朝阳船运（日，3-59、    内）
翰明：“我想咱们中国是礼仪之邦，最讲究的还是人情。我只不过是用了点感情投资。”
小郑：“成，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心计。”
翰明：“抗战二十天，我对项目的事只字未提，她女儿的飞机刚上天，八路军就自己从芦苇荡里走了出来。怎么样，没费资本主义一枪一弹，就攻克了社会主义的铜墙铁壁。”
川美子一路笑着走进来。
她想对任何人微笑。
翰明指着川美子：“瞧，你输了吧？”
小郑：“我认输，我认输！”
整个公司一片笑声。

3-60、    许翰明家（日，3-61、    内）
许翰明拿出一张张彩色绘图。
翰明：“青萱，明天你就照这个来训练多多。”
青萱翻看着那些图，有从《穿衣》、《刷牙》、到《洗手》等项。
青萱：“真有意思。”
翰明：“明天就先练《刷牙》。”
青萱：“刷牙？你看，1，取杯子接水；2，挤牙膏；3，清水漱口；4，把牙刷弄湿；5，刷牙；6，漱口；7，吐泡沫；8，冲洗牙刷；9，牙刷朝上放入杯中；10，清水漱口；11，杯子放回原处。”
翰明：“这叫以刻板治刻板，懂吗？”

3-62、    翰明家卫生间（晨，3-63、    内）
洗脸池大镜子上，按次序贴满了有关刷牙训练的彩色图画。
青萱：（OS）“多多，你看着图画，再看着妈妈。首先，是取杯子接水……”
台面上放着一堆动物饼干。
青萱拿起杯子接水。
多多取杯子。
青萱：“对，好极了，多多。”
青萱给多多一块饼干。
多多接过饼干，对着饼干看了一看，是一块“笑猴”饼干，多多塞在嘴里吃。
青萱挤牙膏。
多多挤牙膏。
青萱：“对！多多！你又对了！”
青萱又取了块饼干给多多。
多多又看了看，是一块兔形饼干。多多将饼干扔在地上。
青萱有些生气，忍住气又递给多多一块饼干。
多多看了一眼，是小鹿。又扔在地上。
青萱莫名其妙。
直到多多发现手里捏的是一块“笑猴”饼干，才朝嘴里塞。
青萱从多多手里拿过饼干看，是笑猴，才恍然大悟。她从饼干堆里挑出一块猴形饼干，递给多多。
多多看了看便塞在嘴里。
青萱笑了。

3-64、    师院大门口（日，3-65、    外）
翰明的小车驶进大门。

[ Last edited by 临别依依 on 2003-12-22 at 08:38 PM ]

3-66、    师大，3-67、    校长办公室（日，3-68、    内）
温副校长：“辞职？我看你这是目光短浅！”
翰明：“温校长，我儿子患了孤独症，青萱出国没出成，在家呆着，光靠我教书的工资，怎么维持？”
温副校长：“你和青萱，是我们学校年轻英才，未来的教授，青萱当初辞职是为了出国深造，我忍痛签了字，你呢？你是为了赚钱！我不说你为了钱有什么不好，可你就这么有把握？翰明，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你就不怕被大海淹没？想到这些，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儿！翰明，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落魄的那一天！”
翰明：“放心吧，校长，我只是想换个活法。校长，你就放我一码吧！……”

3-69、    翰明家、卫生间（晨，3-70、    内）
青萱：“好，多多，现在开始接水。”
青萱拧开水龙头，放水，水放满，然后倒掉。
青萱：“现在多多自己来。”
多多拧开水龙头，接水。
水放满了，溢出来。
多多仍不关水龙头。
青萱：“多多，水放满了就行了，要关水龙头。好，再来一遍。”
青萱把水倒掉，把杯子放回原处。
青萱：“好，现在多多自己来。”
多多取水杯，拧龙头，放水。水满了，多多关水龙头。
青萱：“多多，好棒！”递给他一块猴形饼干。
多多吃完饼干，却把杯里的水倒掉了。
青萱：“咳，多多，你怎么把水倒掉了？不要倒，放水是留着用的，重新来。”
青萱把空杯子又放回原处。
青萱：“来，多多，我们重新开始。多多，取杯子放水。”
多多不动。
青萱指指第一幅画：“取杯子放水。”
多多取杯子。多多把杯子拿在手里，又不动了。
青萱从一堆动物饼干里挑了半天，才挑出一块猴形饼干，她把这块饼干塞在多多嘴里。
多多放水，水满了，多多又忘了关水龙头。
青萱：“多多！”她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3-71、    朝阳船运公司（日，3-72、    内）
许翰明正在接业务电话。
他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
翰明拿起电话：“喂，朝阳船运！青萱？！”
青萱带着哭腔说（OS）：“帮我一起训练多多。连着五天了，刷牙一共九个动作，做了几百遍，一半动作都不能连贯完成。”
翰明：“青萱，……我今天要加班……”
青萱：“加班，加班！天天加班！”
翰明：“青萱，你要有耐心。”
青萱（OS）：“我怎么有耐心？我都快崩溃了，多多连个小狗都不如……”
翰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青萱（OS）：“翰明，你说话呀？翰明，你一定要帮帮我，多多也是你的儿子！翰明，你不要不说话！……翰明！”
电话那头传来青萱哭声。
翰明：“青萱，你不要自责！自责有什么用？再说，医生也不能确认多多的脑功能一定就跟早产有关系，……青萱！青萱！”
那头，电话已经断了。

3-73、    翰明家，3-74、    卫生间（黄昏，3-75、    内）
青萱还在训练多多刷牙。
多多在刷牙，嘴里刷出许多泡沫。
青萱：“好！多多用清水嗽口，吐掉泡沫。”
多多将清水倒在嘴里，漱口，然后，“咕嘟”一口将泡沫咽到肚里去了。
青萱：“多多！”
多多毫无表情地站着。
青萱放下多多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半天。
青萱：“喂，我找许翰明！”
传来一个女声：“许先生早就下班了。”
青萱有气无力地放下电话。眼神里充满绝望、无奈和怨恨。
她又拿起电话，拨通。
青萱：“小月吗？我顶不住了。”

3-76、    大年家（夜，3-77、    内）
小月：“翰明能到哪儿去呢？”
青萱（OS）：“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看我这个样子，你现在知道还是大年好了吧？”
小月：“大年也没回来。……”
小月忽然想起了什么：“青萱，你在家等着我，我陪你去找他。”

3-78、    出租车在夜晚的街道行驶（夜，3-79、    内外）
青萱和小月坐在出租车上。
她们中间，坐着旁若无人的多多。
青萱：“这么大的城市，上哪儿找去？”
小月：“司机，去怪坡。”
出租车穿行在被灯火装点的城市。

3-80、    通向怪坡的路上（夜，3-81、    外）
出租车在爬坡，这里照明很暗。
远处，是黑暗的大海。

3-82、    怪坡，3-83、    茶亭（夜，3-84、    内外）
茶亭的人都散了。
烛光下，大年和许翰明在下围棋。
许翰明在长考，手里捏着一颗子。
他俩似乎忘记了一切。
远远地，站着一个服务员，不时地看他们一眼。
出租车在茶亭旁停下。
他们并末发觉。
小月先钻出车，接着，青萱抱着多多下车。
青萱看到烛光下的翰明和大年，眼睛里冒出怒火。
青萱气冲冲走向茶亭。
直到这时，大年和翰明，仍沉浸在棋局里。
青萱走到他们跟前，大吼一声：“许翰明！”
大年和翰明闻声惊讶地抬起头。
不等大年和翰明有反应，青萱双手掀掉棋盘，棋子纷纷掉在地上。
青萱：“这就是你的加班？！你这个骗子！：
翰明：“青萱！你听我说……“
青萱：“你还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这个家！还要不要老婆孩子了？！“

3-85、    路上（夜，3-86、    外）
翰明驾着他的红色轿车下坡行驶。
车内，坐着青萱、多多，大年和小月。
许翰明（OS）：“大年和小月打了三年，现在不打了，轮到我和青萱了……”
青萱：“许翰明！你太不像话了，你！”
小月：“青萱！”
青萱：“结婚四年，你当了四年甩手大爷！多多得了这样的病，你还当甩手大爷！我吴青萱的手，也不就是为伺候你的！我的手是弹钢琴的！”
小月：“青萱，翰明在开车！”
青萱：“开车又怎么样？大不了把车翻到海里一起去死！我真的活够了！”
沉默。
轿车在沉默中行驶。
许翰明（OS）：“那段日子，我到现在想都不敢去想……那时候，你怎么也无法想像，像青萱 这样温柔淑女。突然会变成一个泼妇……”

3-87、    翰明家（夜，3-88、    内）
翰明钻进被窝。他显得疲劳不堪。
多多已经入睡。
翰明：“青萱，快睡吧。”
青萱：“你倒好，一倒头就呼呼大睡。我睡得着吗？天天吃安眠药，天天失眠！”
翰明：“你就不能耐心一些？多多已经这样了，你整天气不打一处来管什么用？”
青萱：“我没耐心，那你拿出耐心来呀！明天你别上班了，你在家训练他一天试试！我都快疯了！”
青萱的声音越来越大。
翰明：“不是说好了，我去拚命挣钱，你在家训练多多吗？”
青萱：“不行！咱俩得换换！”
翰明不理他，躺下合上眼。
青萱冲过来，掀掉被子：“我睡不着，你也甭想睡！”
翰明：“你还想不想过了？”
青萱：“对！我是不想过了！我恨不得把一瓶子安眠药全吃了！一伸腿，什么也不知道了才好呢！”
翰明：“青萱，你千万别钻牛角尖！”
青萱：“这牛角尖是我要钻的吗？本来就是一个死胡同！多多怕听琴声，我已经两年没摸钢琴了，我的手指都快废了！多多将来怎么办？前途一片黑暗！一个刷牙的动作，重复几百遍了，他都学不会，你说怎么办？你说呀！那材料不是风告诉你的吗？你去找风呀！”
翰明想了想起床。

3-89、    翰明家、电脑屏幕前（夜，3-90、    内）
键盘屏幕显示“风中舞者”网页封面。
许翰明敲击键盘。
“风，你在吗？”
……
“风，我是多多的爸爸，我找你多次了。”
始终没有风出现。
窗外天色已渐渐显出白亮。

3-91、    朝阳船运、会议厅（日，3-92、    内）
川美子主持会议。
川美子：“新客户的材料，大家拿去看一看，然后做个营销计划……”她突然停住话题，朝许翰明望去。
人们都随着川美子的目光望去。
许翰明睡着了，并发出轻轻的酣声。
小郑坐在许翰明旁边，想碰醒他。
川美子：“不要叫醒他，小郑，许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
人们在川美子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一见的温柔。
小郑摇摇头：“……就是常听见他老婆在电话里喊叫。”
川美子：“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
人们轻声离去。
川美子静静地坐着，望着许翰明靠在高背椅上熟睡的脸。起身倒了一杯咖啡。放在许翰明面前。
许翰明醒来了：“……对不起，董事长，昨晚没睡好……”
川美子将咖啡朝许翰明面前推推：“提提神。”川美子眼神显出特有的温情。
许翰明有些感动：“谢谢。董事长……”

3-93、    海滨，3-94、    二号码头（日，3-95、    外）
许翰明驾车行驶。
翰明（OS）：“……那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回家，怕看见青萱愤怒的脸，怕看见多多孤独的身影……”

3-96、    建设公司、安全办公室（日，3-97、    内）
电话铃响了。
安全拿起电话：“喂，嗯，你快说馨儿怎么啦？”
对方（OS）：“您把馨儿交给我，我怕负不了这个责任。上次我们就说起过，美国到处有性搔扰案件，而馨儿对这一点防御能力也没有……”
安全：“你告诉我，是不是已经发生什么了？”
对方（OS）：“我咨询了有关专家，他告诉我，如果馨儿真拥有一份爱情，开了窍，对性搔扰就会有防御能力，但这很少见……”
安全停了停：“那你快给她买机票，让她先回国吧。”

3-98、    怪坡、海面（晨，3-99、    外）
多多独自眺望大海。他看得十分专注。
不远处，是许翰明和吴青萱，他们看着多多。
另一端走来一个女孩，长发被风吹起来，蓝色的长裙也被海风吹起。她是安馨儿，她久久地看着孤独的多多，
多多玩着玩着，他抬起头。看到了蓝衣的女孩，他站起身慢慢向女孩走去。
青萱发现多多离开原地，连忙拉翰明朝回走。他们朝多多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个女孩。
翰明认出了安馨儿：“馨儿！”
青萱：“你认识她？”
翰明：“她就是安全的女儿。……她不是到美国读书去了吗？”
这时，他们看到——
多多由走到跑，简直是扑到了女孩的身上。
多多紧紧地抱住安馨儿，笑着。
安馨儿也笑着拥住多多。
多多竟然能与安馨儿目光对视。
当翰明和青萱来到面前，青萱惊呆了，她第一次看到多多主动与人交流感情。
这画面令翰明感动。
多多亲着安馨儿，他的口水抹了安馨儿一脸。
安馨儿笑着，那是一种灿烂的笑。
当青萱和翰明走过去时，多多突然抓住安馨儿的长发，撕扯起来。死死地不松手。
安馨儿疼楚的脸。
青萱冲过去解两个人的手。
两人终于被分开了。
在多多的手中，有几根安馨儿的断发。
翰明和青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青萱：“小姐，对不起。”
馨儿：“许老师……他就是多多？”
许翰明点头。
多多又要冲上去。
青萱拉住多多。
安馨儿含着泪望了一眼多多，就跑开了。
翰明与青萱歉疚的脸。

3-100、    朝阳船运公司（日，3-101、    内）
翰明端着咖啡杯从会议室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刚要把杯子放到桌上，电话铃响了。
翰明拿起电话：“喂，朝阳船运！我是许翰明。请问哪一位？安总？……我知道馨儿回来了。好，好，二号码头。我马上就去。”

3-102、    小岛、白楼（黄昏，3-103、    内）
安馨儿：“许老师，多多训练得怎么样了？”
翰明：“我正想问你这事呢。你能帮我找到风吗？”
安馨儿：“你可以上网啊。”
翰明：“别提了，你去美国第三天，我就上网找风，可她像她的名字一样，仿佛被一阵风似的吹走了。”
安馨儿：“……你再上网试试……”
翰明：“那我就用你的电脑上网试试？”
翰明打开电脑，上网。
出现《风中舞者》。
许翰明点击进入聊天室。
许翰明打字：“风，你能出来吗？”
没有回答。
许翰明对馨儿：“你瞧！”
安馨儿望着许翰明失望的神态。犹豫。
……
安馨儿下决心似的：“许老师，你耐心等一会儿。我回房间找本书。”
安馨儿离开客厅，走到自己卧室。关上门。
翰明打字：“风，我找你找得好苦……”

3-104、    安馨儿卧室（黄昏，3-105、    内）
安馨儿打开笔记本电脑。

3-106、    小岛、白楼客厅（黄昏，3-107、    内）
许翰明继续打字：“风，我在等待你。”
突然，风出现了：“我是风。”
许翰明眼前一亮。

3-108、    模拟真实空间（高调摄影）
翰明：“风，我是多多的父亲。”
安馨儿：“多多训练得怎么样？”
翰明：“怎样才算不放弃，光刷牙就练了上千遍。”
安馨儿：“除了坚持没有别的途径，如果有两对父母，一对父母坚持一千遍了，还不成功，就放弃了，那就会前功尽弃。另一对父母坚持到一千零一遍，也许就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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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9、    小岛、白楼客厅（黄昏，3-110、    内）
许翰明朝里面喊着：“安馨儿，安馨儿！”
卧室传来安馨儿的声音：“许老师，有事吗？”
许翰明：“快来看，风出现了！快来看呀！过来！”
安馨儿走出卧室，回到许翰明身边。
许翰明：“安馨儿，你看。”
许翰明打字：“风，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风不再回答。
许翰明打字：“风，你还在吗？”
风不再出现。
许翰明：“风真是个神秘的人物，你看，又不见了……”

3-111、    小岛、白楼前（日，3-112、    外）
安馨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安全走到女儿身边。
安馨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安全看到安馨儿的眼里含着泪水。安全：“馨儿？你怎么啦？许老师走后，你还没跟妈妈说一句话。”
安馨儿仍然一动不动。
安全拉过女儿的手：“馨儿，有什么心事告诉妈妈，是许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安馨儿抬起泪眼，茫然地望着妈妈。
安全：“你知道，妈妈……多担心你吗？”
安馨儿仿佛从梦里醒来，她边思索边回答：“有个小男孩，有个叫多多的小男孩。看到他，馨儿想起小时候……”
不安立刻写在了安全的眼睛里，她明白了，她犹豫片刻，果断地：“馨儿，答应妈妈，以后不要再去想那个小男孩好吗？”

3-113、    翰明家（夜，3-114、    内）
翰明：“风说了，如果你坚持一千遍放弃了，就等于前功尽弃，如果另一对父母坚持了一千零一遍，或许他们就成功了。”
青萱：“说得倒轻松！那你来试试，假如一千零一遍还不成功呢？”
翰明：“那就一千零二遍！”
青萱：“一千零二遍还失败呢？”
翰明：“你问我我问谁去？！”
青萱：“我只是要你也坚持几天试试，你就会理解什么叫绝望！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地狱般的生活！”
翰明：“地狱！这地狱不也是你主动要下的吗？当初，是谁要结婚生孩子的？！”
青萱：“我要结婚、要孩子是盼着有这样的结局吗？你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去面对？你还像个丈夫吗？你还像个父亲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翰明：“我怎么啦？我疲于奔命，我把自己出卖给了外企，我拚命挣钱，还贷款！给儿子买药！我怎么不是男人啦？简直不可理谕！”说完就要走。
青萱摔门冲出去：“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家！”

3-115、    夜的街道（夜，3-116、    外）
许翰明驾车在街道穿行，漫无目的地行驶。
车，也好像一具没有归宿的幽灵。

3-117、    大年家（夜，3-118、    内）
大年在电脑前工作。
小月看电视。
电话铃突然响了。
小月：“青萱！翰明怎么啦？”
青萱（OS）：“翰明离家出走啦！”
小月：“他能跑到哪儿去？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咱们家的电话要改成你们的‘119’了！放心，他要来，我一定让他快回家。”
青萱的哭声（OS）：“小月，我真的不想活了！”
小月：“青萱，你千万别胡来！”放下电话。
门铃响了。
大年：“肯定是翰明。”
小月开门。
翰明：“小月！”
小月：“果然是你！赶快回去！”推翰明出门。
翰明：“你别推我，我来跟大年下棋！”
小月：“今天不行，我们家的电话都被青萱打爆了！”
翰明：“大年！”
大年走向门。
小月对大年：“你敢！”
大年对翰明：“你看，夫人之命……”
小月：“少废话！翰明，你给我快回家去！”把翰明推出门外，啪地关上门。

3-119、    翰明家（夜，3-120、    内）
青萱睡不着，起床打翰明手机。
手机传来：“机主未开机，你的电话直接转到他手机上……”

3-121、    红色轿车行驶（夜，3-122、    外）
许翰明开着车。他拿出手机。打开。
翰明拨通史诗的电话。
翰明：“史诗，你现在在哪儿？咱们找个地方玩儿去？”
史诗（OS）：“你想去哪儿？夜总会？”
翰明：“我不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史诗（OS）：“找个高雅的地儿……去商会俱乐部吧。我有金卡。”
翰明：“我也有一张。”
史诗（OS）：“混得不错啊，这种金卡大公司高层才有资格……”

3-123、    商会俱乐部、雅室（夜，3-124、    内）
史诗和翰明相对坐着。各自桌上放着一杯白兰地。
整个大厅廖廖落落没几个人。
史诗：“到这地方来，除了显示身份，没劲！”
翰明：“我也是前几天才拿到这张金卡，说是可以把大客户带到这来消费。除了喝酒还有什么？”
史诗：“桑拿，保龄，高尔夫，应有尽有。还有一项，这儿有一个假面舞厅，舞场上有个规矩，对陌生舞伴，女方可以不开口说话。”
翰明：“这是为什么？”
史诗：“到这儿来的，都是有身份的女人……，你自己捉摸去吧……”

3-125、    通向舞场的过道（夜，3-126、    内）
过道的灯光很暗。
舞场传来轻柔的音乐。
川美子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朝传来音乐的舞厅走去。










                                            



[第三集完]

第四集

4-1、    商会俱乐部、雅厅（夜，4-2、    内）
史诗：“有什么苦水快倒吧。”
翰明：“咱俩太了解了，这种事对太熟悉的人反倒没法开口……”
翰明的手机响了。
翰明：“喂！”
青萱：“许翰明！你为什么不开机？！……”
翰明“啪”地关掉手机。
史诗：“是青萱吧？”
翰明笑笑：“来，喝酒。”
史诗：“跟青萱这样的人，你也打得起来？……你不要不说话，你脸上都写着呢。你约我来，不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吗？”
翰明：“我说了只会让你笑话。当初我们要结婚，你第一个反对……行了，我宁可对着一个陌生人说……”
史诗：“那咱们就戴上面具去跳舞……”
翰明：“好啊。我们学校有个外籍教师，他教过我正宗的英国宫廷交际舞。”
史诗：“走吧。”
两人站起身，史诗的手机响了。
女声（OS）：“请问，是史总吗？”
翰明：“半夜了，还有女人打电话？”
史诗捂起话筒：“半夜来电，必是野禽。”
史诗：“喂，我听出来了。你这么晚来电，一定是你那儿有空床位……”
女声（OS）：“你怎么那么自信呢？我这儿有空酒杯……”
史诗对翰明：“野禽求偶。”
翰明苦笑。
史诗：“喂，你等着。我二十分钟到。”
史诗转身对翰明：“你不跟我说，我听别人说去了，祝你好运。”
史诗扬长而去。

4-3、    商会俱乐部、假面舞厅（夜，4-4、    内）
许翰明戴上猴形面具，走进舞厅。
舞厅内灯光很暗，只能看见舞者影影绰绰。
跳的人很少，只有五对。舞者都不说话，只有音乐轻柔地响着。跳舞的人都贴得很紧。舞步显得迟缓。有一对跳得最好，似乎两个都是女子，跳得若即若离又如胶似漆。
在旁边，有个女子独自坐着。
许翰明朝她走过去。女子戴着兔形面具。
许翰明走过去，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女子站起身来，其实，这女子就是川美子。
两人起舞。
许翰明：“允许我先适应一下。我跳舞有个毛病，第一次跟陌生人跳舞，总要先试试对方的骨感和肉感。先是肩骨，要坚硬柔顺，其次是腰，要圆而紧，小姐，你是个好舞伴。”
在许翰明讲这番话的时候，川美子两次脚步停顿了一下，显然，她听出是许翰明。

4-5、    翰明家（夜，4-6、    内）
青萱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服了两片安眠药，又躺到床上。

4-7、    商会俱乐部、舞厅（夜，4-8、    内）
许翰明：“……你不会嫌我谍谍不休吧。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不需要你回答。我把你当作倾诉对象，是因为咱们是陌路相逢。说完了，各走各的，谁也不知道谁。不瞒你说，我不是这里的常客，今天到这儿来，是老婆把我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可去……”
川美子偎过来。他们贴得更紧地跳。
乐曲结束了。两人弯腰行礼。
川美子没有找座位坐下，她径直向“女子出口处”走去。
许翰明看着她的背影。

4-9、    商会俱乐部、雅厅（夜，4-10、    内）
许翰明除去面具走进雅厅。
远远地，他看见川美子从另一个门进来。
许翰明想躲开她。
川美子远远地：“许先生。”
许翰明：“董事长，您也来了？”
川美子：“有个应酬，客人已经走了。”
翰明：“我……只是来感受一下。您给了我这张卡，我还是头一次来。”
川美子：“坐下来，一起喝两杯。”
翰明：“……好。”
川美子把一个手提纸袋放在桌边椅子上。

4-11、    翰明家（夜，4-12、    内）
青萱还未睡着。她拿出装安眠药的瓶子看，然后走向酒柜。
她拿出一瓶酒。把酒倒入酒杯。
她从药瓶里倒出一把安眠药，就着酒喝。
青萱打翰明手机。
传来女声：“全球通秘书台为您服务，请您留言。”
青萱：“一小时内不回家，我把一瓶安眠药全吃掉。”
“啪”地挂上电话。

4-13、    商会俱乐部、雅厅（夜，4-14、    内）
许翰明旧桌上已有两个空酒瓶子。
他和川美子正在喝第三瓶酒。
川美子：“许先生，今天都喝多了……”
许翰明：“不多！小姐！给我们倒酒！”
女服务员来倒酒。她移动了一下椅子。
川美子的手提纸袋掉在地上。
许翰明朝地上看，一个兔形面具从纸袋里翻出来。
川美子愣了一下。
许翰明突然明白：刚才搂着跳舞的是川美子。他看川美子。
川美子的眼神里流露出孤独。
川美子笑了笑：“许先生，你想喝到天亮？”
翰明：“不天亮怎么办？被老婆赶出家门了。出家了！”
川美子：“出家？”
许翰明：“这是我老婆讲的。他说我经了商就像出家当了和尚……来，干。”
两人干杯。

4-15、    街市（拂晓，4-16、    外）
翰明开车离开商务俱乐部，天已将亮。
他感觉手机有些微信息声。
翰明打开手机，他看到青萱的留言：
“你一小时内不回家，我就把一瓶安眠药全吃掉。”
翰明急忙加大油门。

4-17、    翰明家（凌晨，4-18、    内）
翰明蹑手蹑脚地走进家门，此时天已大亮。他朝卧室张了一眼，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快步走进卧室。
首先他闻到满屋的酒味，地上有红红的一片，像是血水……他吓了一跳，再看桌上，原来是红酒瓶倒了。
翰明碰了碰青萱：“青萱，起床吧，还生气呢？快起来吧。”
青萱不动。
翰明凑近看着青萱。
青萱不像是装睡不理。
翰明紧张了。他四处望着。
倒着的红酒瓶旁，酒杯里还有残剩的红酒。这时，他发现了还倒着一个小药瓶。
翰明拿起药瓶看。
空药瓶上写着：安定。
翰明急了，他摇动着青萱，大声地喊着：“青萱！青萱！”
青萱苍白的脸，仍毫无反应。
翰明奔向电话机。

4-19、    街道（早晨，4-20、    外）
急救车的应急灯转动，它特有的声音刺耳地响着。

4-21、    医院急诊室、抢救室外（日，4-22、    内）
翰明紧张地来回踱步。
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
翰明迎上去：“大夫，怎么样？”
大夫：“她吃了超量的安眠药，正在抢救！……”
翰明的绝望。

4-23、    医院观察室
青萱已醒过来。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翰明：“青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萱不说话，也不朝许翰明看。
翰明：“真是太危险了！你怎么吃那么多安眠药？！”
青萱仍然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翰明正无奈。
小月出现在门口。
翰明迎上去。
小月：“青萱怎么样？”
翰明：“就是不理我！”
小月走到病床边，坐下。
青萱看到小月，眼泪从眼眶内滚出。
小月：“真是太危险了！刚才我听医生说，再晚送两小时，就抢救不过来了！”
青萱：“索性死了，也就解脱了……”
小月：“青萱姐，不许说这种话！”
青萱：“为什么不许说？小月，死真的不可怕！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连地狱都不如！我天天失眠，天天靠安眠药来支撑！药越吃越多！昨天我睡不着，给翰明打电话，他关机不理我，我等了一夜电话铃响。我一次一次吃安眠药，还是睡不着。当我吃完瓶里最后的几片药，我就不省人事了，……我想，我已经死了。我像一个旁观者，看到我的灵魂从身体里飞出来，我甚至看到了灵魂的形状，是一个圆筒，直升到天空。天空是白亮白亮的，亮得耀眼。我感到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圆筒也不知飞翔了多长时间，就变成了我自己。我身体轻得像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一个花园里，花园里有翰明，还有多多。翰明捧着一捧鲜花朝我走来，多多躺在一张像秋千一样的吊床上，胳臂上长着一对翅膀，脸上的笑容灿烂……，小月，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明白死并不可怕！”
翰明：“青萱！……”
青萱突然大声喊：“许翰明！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小月拍拍青萱：“青萱！安静些！”
青萱：“小月！……多多治不好了，翰明又不着家，难道我就继续这样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翰明：“青萱，让我们一起想想，怎样安排今后的生活……”
青萱不理睬翰明的话，只是对小月说话。
青萱：“小月，多多刚出生的时候，我特意化了妆，去看暖箱里的多多，我就是想让我的儿子第一眼看到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妈妈，……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直到今天，三年多过去了，多多都没好好地看过我一眼。也许这一辈子，多多都不会认真地看我这个当妈的一眼了。” 青萱说着，转头望着一旁的多多。
多多正微笑着安静地、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线轴，父母的世界、……甚至生与死，似乎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青萱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翰明的心也凉了，他叹着气不知如何是好。

4-24、    翰明家（夜，4-25、    内）
家里乱糟糟的。
躺在床上的青萱沉默寡言。
翰明在训练着多多。
多多做对了一个动作。
翰明从桌上一大堆饼干里挑着。
笑猴饼干一块也没有了。
翰明随便取出一块饼干塞到多多手里。
多多看了看扔在地上。
翰明急了：“多多！”
多多好像没听见。
翰明大声地：“青萱！青萱！你拿什么给他不行？你知道不知道，这猴形饼干，十块中只有一块？！”
青萱没有反应。
翰明走到青萱床前，青萱的眼光避开他。
翰明（OS）：“出院后的青萱，变得沉默寡言，她常常半天不说一句话。多多的自闭症像是会传染，家里又多了一个自闭症患者。”
翰明：“青萱，求求你了，你倒是说话呀，哪怕跟我吵架也行。千万别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心里发慌！”
青萱眼睛动了一下，仍然不语。
多多在一边独自玩着他心仪的线轴。

4-26、    海滨大道（晨，4-27、    外）
翰明开着车，急驶。
他疯狂地驾车飞驶。

4-28、    翰明家（日，4-29、    内）
青萱已经起床。
多多独自玩着。他独自在自己的世界里。
青萱看看多多：“多多！”
多多听而不闻。
天气很热。户外传来知了声。
青萱打开吊扇，她站到吊扇下，任凭吊扇把她的头发吹得更乱。
青萱关掉吊扇走进卧室。
她走到钢琴前，钢琴盖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用手摸了一下，看看手指，手指是黑的。她掀开钢琴盖，弹了一个爬音。
就在钢琴发出声音的同时，多多那儿传来嚎叫声。
青萱转过脸，她看见——
多多捂住耳朵在嚎叫。
青萱没有住手，她继续弹着。
琴声传达出一种撕裂的愤怒！
多多的嚎叫变成了嚎哭。
于是在这个家里，钢琴声和嚎哭声同时响着。这是一场战争。此时的吴青萱是以弹琴虐待着儿子，同时也是自虐……。
这场战争打了很久，直到她听到儿子的嗓子已哭哑，她才住手。她走到多多面前。
多多眼朝下，看见她脚步移来，他抽泣着恐惧地后退。
青萱一把搂住儿子。
多多不情愿地挣脱并哭喊。
青萱也大哭，哭得满脸是泪水。

4-30、    街道上（日，4-31、    外）
青萱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个繁华的世界，在她看来，充满动感却几乎无声……，她就这样走着走着。（画面动感，声音是主观的无声）
她走到证券交易所门前，里面有很多人，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走了进去。

4-32、    交易所（日，4-33、    内）
史诗刚好走出来，他看到青萱一个人直直地往里走，他一怔，就兴冲冲地迎上：“青萱，真是你，你来找我吧。”
青萱抬头看到史诗，有点意外，她的思维回到了现实。
此时，不停有人与史诗打招呼，看得出史诗在这里的地位。
史诗兴奋地：“是不是翰明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翰明也很苦，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婚姻惹的祸！”
青萱左右看看，迷茫地：“你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人？”
史诗凑近青萱的耳朵：“这是证券交易所。这是我的地盘。走，上我那儿坐坐。”
史诗领着青萱朝贵宾室走去。

4-34、    交易所、贵宾室（日，4-35、    内）
秘书叫了声：“史总！”，并给青萱端了杯茶。
史诗：“你知道这里一天多少交易吗？几十个亿！”
青萱听得目瞪口呆。
史诗看了看青萱，摇了摇头：“青萱，知道我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感觉吗？”
青萱抬头看了看史诗，不语。
史诗：“心疼。我还是喜欢你原来那个样子，尽管眼睛长到脑门上去了……”
青萱仍然默默不语。
史诗：“换一个活法！别闷在家里了。你有那么高的才艺，找个工作还不容易？这样，你和翰明也就平衡了。”
青萱抬头：“找工作？”
史诗：“对啊，翰明那里有问题，我可以去跟他说。”
青萱坚决地：“不用！”
史诗：“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说着，他上下打量着青萱：“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行。对面就是美容院，你拿上我这张卡，去那里好好收拾收拾，我一会儿去接你。”

4-36、    美容院（日，4-37、    内）
青萱被动地躺在床上，美容小姐在给她做着面部按摩。
青萱的脸上涂满了面膜。
青萱在洗头。
青萱坐在椅子上，小姐正在给她吹头发。
青萱对着镜子，小姐正在为她化妆。
镜中的青萱美丽而典雅。

4-38、    美容院外（日，4-39、    外）
青萱焕然一新地走出美容院的时候，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史诗已打开车门在那里等着。他眼睛一亮：“我又看到了当年的青萱了！走。”
青萱：“去哪儿？”
史诗：“世纪宾馆！我电话都打好了！”
青萱停住脚步。
史诗：“怎么啦？”
青萱：“……你不会把我卖给那里的夜总会吧？”
史诗：“你想哪儿去了？你把我当人贩子了？我就真是人贩子，也舍不得把你卖给别人啊。”
青萱：“你还开玩笑。”

4-40、    街道，4-41、    车上（黄昏，4-42、    外）
史诗：“说实话，我第一次恋爱失败后差点没上吊，后来我老爸对我说，儿子啊！祝贺你没重蹈我的覆辙，你可千万别像你老爸，在一棵树上吊一辈子。你失去的是一棵树，得到的是一片的树林。……我就是听了我老爸的话，一直风流快乐到了今天。”
青萱：“真是的，还有这么当老爸的。”青萱终于被史诗逗乐了。
史诗感动地：“见面几小时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笑，青萱你知道吗？你的笑当年迷倒了多少男生。”
青萱又变得面无表情了。

4-43、    朝阳船运大楼外（黄昏，4-44、    外）
许翰明从公司大楼出来，驾驶自己的车，驶上街道。
天色已是黄昏。

4-45、    大堂、咖啡座（黄昏，4-46、    内）
史诗坐在沙发上介绍着：“我的同学吴青萱，一流的钢琴手，威尼斯钢琴大赛银奖得主，上你们这弹琴，真是糟蹋她了。你们急着找人，我就请她来了。她算是给我面子。不过，你们别委曲了她。价钱要给得好一点。我敢说，这么棒的钢琴公主，在全市你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宾馆经理：“史总介绍的人，保证错不了。”
青萱的眼睛一直盯着一旁的三角钢琴，她不知为什么，不再听他们的谈话，站起身来，朝钢琴走去。
史诗：“她可以试弹一曲。”
经理：“不用了，既然是威尼斯钢琴大赛银奖得主，那还用试。喂，吴小姐，不用试了。”
吴青萱像是没有听见宾馆经理的话。她此刻眼里只有那架三角钢琴。她径直朝钢琴走去。（慢动作）
史诗：“她每天只能来两小时。”
宾馆经理：“好，就两小时，每小时一百元？”
史诗：“开什么玩笑？一百五十元，每天三百。你知道她要是去音乐会堂，每次出场费得多少？”
经理：“多少？”
史诗：“少说也得要两万。”
就在史诗和经理谈价钱的时候，青萱已来到了钢琴前，她抚摸着久违的钢琴，突然她的眼眶湿润了，她将琴盖打开，轻轻地弹了一个爬音，这琴声令她激动不已。
当一串爬音，像一串玉珠落入玉盘似的琴声响起时，突然，青萱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她缓缓地坐下，开始弹奏。
她弹着，弹着，从她跳跃的手指下，传出异常优美的琴声。
这琴声，吸引了大厅的客人和路过大厅的人……。人们越聚越多，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他们欣赏着青萱和她的琴声。
史诗和经理停止了“谈判”。
美丽的青萱忘我地弹着钢琴。
人们看得傻了，听得痴了……。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经理：“史总，咱们就说定了。每天三百。往后，咱们宾馆每天都将有一场高品质的钢琴演奏会！能不能请吴小姐明天就来上班？”
掌声将青萱惊醒。……一切来得太突然，青萱仿佛在做梦，望着众多的听众，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4-47、    翰明家住宅楼前（黄昏，4-48、    外）
翰明泊好车，下车。
他发现大楼南侧围着一大堆人，他走过去。
他看见围观的人一个个神色紧张，都仰着头朝上看。他顺着人们的视线向上看，他傻住了。
那是他们家的窗。可以看见，多多不知什么时候爬上窗台，他正坐在窗台上。有一扇窗半开着，他正透过半开的窗，向下俯看。
翰明想大喊，刚发出一个“多”字，连忙自己捂住嘴。
围观的人纷纷朝向他：
“怎么啦？”
“是你们家的孩子？”
“还不快回去把他抱下来？”
翰明：“我，我爱人在家，谁有手机？请借我用一下。”
一个热心人递上手机。
许翰明拨通家里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半天，没有人接。
许翰明急得满头大汗。
楼上，多多每做一个危险动作，都引来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4-49、    街道、车内（黄昏，4-50、    内外）
史诗驾车，在街道缓缓行驶。
吴青萱的心情已平静下来。
……
史诗：“翰明那里，我会打电话跟他说。”
青萱：“不用，你千万别给他打电话。我都想好了。”
青萱说这话的时候，出奇的冷静。
轿车缓缓在黄昏的街道上前行。

4-51、    翰明家住宅楼前（黄昏，4-52、    内外）
窗台上，多多似乎要去做一个推窗的动作，身体微微向前倾。
又引来一阵惊呼和叹息。
多多把伸出的手又缩回去了。
许翰明下决心，他转身飞奔进大楼

4-53、    楼道（黄昏，4-54、    内）
翰明急速地飞奔上楼。
他喘着粗气跑到家门外，掏钥匙开门。
他尽量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屋，一边用眼睛扫视窗台方向。
多多还在窗台上，他的脸贴着玻璃朝外。
许翰明蹑手蹑脚朝多多走去。
多多突然回过头，他似乎发现了许翰明，他的眼睛虽没有与许翰明对视，但脸是朝着翰明的方向。
许翰明尽量使自己紧张的表情变得和蔼可亲。
就在许翰明快靠近多多的时候，多多又转过脸朝窗外。
许翰明迅速地抱起多多，把多多放在地上。
多多并没有挣扎。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东西看。
许翰明迅速关好窗。天气很热，许翰明浑身大汗。他打开吊扇。
吊扇转动。
多多仰起头，盯着转动的吊扇看。

4-55、    翰明家大楼前（黄昏，4-56、    外）
史诗开车把青萱送回家。
青萱下车。

4-57、    翰明家（夜，4-58、    内）
翰明仍然站在吊扇下，正在生气。
多多仍然盯着转动的吊扇。
青萱开门进来，见屋里黑着灯，随手把灯开了。
翰明这才发现青萱已进了屋。
灯下的青萱，跟平时比像换了个人。
翰明：“这么晚回来，你上哪儿去了？”
青萱：“你每天不着家，我问过你吗？”
翰明：“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青萱不理他。
翰明：“告诉你，你爱上哪儿上哪儿，我不感兴趣！可你把多多一个人扔在家里，发生了危险怎么办？”
青萱：“多多能有什么危险？他盯着一样东西能看一个钟头，他根本不需要人看着他。”
翰明：“已经发生危险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回家的时候，多多爬到窗台上，楼下一大堆人在围观！”
青萱：“你编吧，你就编惊险故事吧！”
青萱“啪”地从卧室关上门。
翰明：“青萱！你太过分了！你不信到楼下问问去？”

4-59、    翰明家，4-60、    卧室（夜，4-61、    内）
青萱伏在桌上。
她在一张纸上缭草地写着什么。
外屋，传来翰明的吼声：“不信你问去呀！”

4-62、    翰明家（夜，4-63、    内）
翰明正吼着，青萱从卧室打开门，手里拿着一张纸。
青萱：“我也不用去问。从明天起，我们俩分工！”她把纸朝桌子上一放。
翰明拿起纸看：“什么？家庭分工时间表？”
青萱：“对！一点儿没错。”
翰明：“我上班挣钱，你在家带孩子，这不就是分工？还要怎么分工？”
青萱：“我们从明天起分时段管理、训练多多。白天，你上班，我来管。晚上，三个小时你管。我们各负其责。”
翰明：“我每天都要工作！”
青萱：“我也不能总当家庭妇女！作为多多的父亲和母亲，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是一样的。你们男人，一天八小时工作制？而我们女人，自从有了孩子，就成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家政服务员，这不公平！我只是提了一个平等的要求。你一天只要管儿子三个小时，我这三年在家带孩子是多少个小时，你算一算！”
翰明求饶地：“你知道我不会带孩子。”
青萱：“谁也不是天生就会！”

4-64、    新世纪客馆大堂、咖啡厅
钢琴声传来。
是青萱坐在三角钢琴前弹琴。
咖啡座上的人明显地比以前多起来。
人们品尝着咖啡，轻声交谈。更多的人被琴声所吸引。

4-65、    机场（夜，4-66、    外）
一架客机降落在点缀着灯火的机场。

4-67、    机场出口处（夜，4-68、    内外）
英籍华人周先生走出机场。他一手拖着带轮子的箱子，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小女孩。
他听到有人喊，循着喊声走过去。
有一位比他年长的妇女来接他。他朝那妇女走去。
我们只看到那位妇女的背影。

4-69、    世纪宾馆大堂、咖啡座（夜，4-70、    内）
青萱在弹琴。
她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

4-71、    翰明家（夜，4-72、    内）
翰明和青萱背对背地躺着。
青萱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很亮。
翰明（OS）：“这是一段我们夫妻俩真正的同床异梦的日子……”

日出、日落。

4-73、    街市（夜，4-74、    内外）
又一个夜晚。
出租车行驶在城市街道。车上坐着周先生。
灯火将夜晚点缀得如同白天。
周先生拿起电话，拨号。通了。

4-75、    世纪宾馆、海鲜阁（夜，4-76、    内）
温副校长坐在餐桌边。
与海鲜阁相邻的是咖啡座。
手提电话铃响了。
温副校长：“喂，你好！我已经到了。好，我等你。对，海鲜阁。”
服务小姐朝他走来：“先生，你要点什么？”
温副校长：“等客人到了再点好吗？”
服务小姐：“好。”
传来青萱的琴声。
温副校长一下子被琴声吸引了。
温副校长：“是谁在弹？我记得原来这里没人弹琴。”
服务小姐：“先生，您说得没错。她是我们老板刚请来的。每天来，弹两个钟头，拿三百元钱走人。”
温副校长：“噢？”
服务小姐：“您看，那边咖啡座都坐满了。”
温副校长顺着咖啡座看去，他先看到了青萱的侧影。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4-77、    世纪宾馆大堂、咖啡座（夜，4-78、    内）
他走进咖啡座，他看清楚了，是吴青萱！
温副校长失声地叫了声：“青萱！”因为他叫声很轻，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温副校长走到钢琴边。
青萱仍没有发现他。
温副校长：“青萱！”
青萱这才看到他：“校长！”
温副校长：“你怎么在这儿弹琴？青萱！”
青萱不得不停止弹琴，站起身来：“校长……”
咖啡座琴声忽然断了，人们没弄清那里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青萱正站在跟一位长者争执着什么。
宾馆经理也远远地看见了这情景，朝他们走去。
就在这时，英籍华人周先生走进宾馆，他一点也没留心这些，便径直奔海鲜阁。

4-79、    海鲜阁（夜，4-80、    内）
周先生走进海鲜阁，用目光搜寻，不见温副校长。他有些疑惑，便坐在一个空座上。

4-81、    世纪宾馆大堂、咖啡座（夜，4-82、    内）
三角钢琴前，争执在继续。
温副校长：“你没去美国，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来找我？”
青萱：“……”
温副校长：“青萱，你不能再在这儿弹！这是三流演奏者呆的地方！如果你要工作，你可以回学院！”
青萱：“校长，我孩子有病，回学院我没那么多时间……”
温副校长：“我可以给你组织专场演奏会！你的舞台应该在音乐会堂！走，跟我吃饭去！我给你介绍一位客人！”
青萱：“请原谅，我现在不能！”
宾馆经理：“请问这位先生，您是吴小姐什么人？”
温副校长：“什么人？我是她的导师！她音乐学院的校长！”
宾馆经理：“吴小姐，这事您自己决定！咱们是有合同的！”
咖啡座上有人喊：“小姐，请继续弹琴！”
青萱含着泪：“校长，您先去吃饭。让我接着弹！”说着青萱给温副校长深深地一鞠躬。
这时，温副校长的手机响了。
温副校长：“喂，我就在咖啡座，我马上来。”温副校长朝海鲜阁走去。
青萱在琴凳上坐下来。

4-83、    世纪宾馆、海鲜阁（夜，4-84、    内）
周先生和温副校长相对而坐。
温副校长尚未从刚才的情绪中转过来。
周先生：“老朋友，你好像不高兴……”
温副校长摇头叹气。
咖啡座传来钢琴声。琴声忧郁。
周先生：“谁在弹？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琴声？”
温副校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吗？我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到这儿来弹琴！”
周先生腾地站起身来：“是她！吴青萱！我这次也是专程为她而来！我朝美国休斯顿音乐学院写了几封信，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去报到！”
温副校长：“我一会儿就把她叫来。”
周先生又落座：“不忙。这次，我准备呆一段时间，先从侧面把她的情况了解清楚……”
琴声继续从不远处传来。

4-85、    翰明家（夜，4-86、    内）
翰明“哗”地将一大包动物饼干倒在桌上。
他仔细地将笑猴饼干挑出来，放在一个盆里。
一大包饼干挑不出几块笑猴来。
翰明：“来，多多，咱们继续训练刷牙。”
多多无动于衷。
翰明拉多多的手朝卫生间走。另一只手拿着装笑猴饼干的盆。
多多想挣脱。
翰明从盆里拿了一块笑猴给多多。
多多一边把饼干塞在嘴里，一边勉强地跟翰明走。

4-87、    世纪宾馆、咖啡座（夜，4-88、    内）
青萱还在弹着忧郁的曲子。

4-89、    翰明家（夜，4-90、    内）
盆里的“笑猴”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翰明：“多多！这回对了！来。”他将最后一块笑猴饼干给多多。
多多抓起一看，就朝嘴里塞。
翰明看着多多吃饼干，忽然觉得肚子饿了：“多多，你在这儿等我。”
翰明走到客厅，抓起两块挑剩下的饼干吃起来。他差点噎着，又咕嘟咕嘟喝水。
翰明回到卫生间。
翰明：“来，多多，刷牙。”
多多刷牙。
翰明又递过去一杯水：“来，多多漱口。”
多多漱口，咕嘟咕嘟漱了一会儿。
翰明：“好了，好了，吐！”
多多又将泡沫咽进去了。
翰明大声地：“多多！”
多多似乎吓了一跳。

4-91、    二号码头（日，4-92、    外）
各种集装箱在码头道路上来回穿梭。
戴着安全帽的许翰明，办完货物离港手续走出大楼。
停泊在码头旁的大货轮上空，吊车正起吊货物。
人们大声说话，对方才能听得清。

4-93、    小岛、白楼客厅（日，4-94、    内）
许翰明在教安馨儿学英语。
许翰明：“今天就到这儿，馨儿，你真的很聪明，悟性很高。馨儿，你从美国回来这一段，你真是突飞猛进。”
他们正说着话朝外走。
户外，四周是美丽的大海。
安馨儿：“真的吗？许老师，谢谢你。”
许翰明：“我有什么好谢的……”
安馨儿：“谢谢你这么夸我啊！许老师，你经常这样夸你的学生吗？”
许翰明：“……不太经常。”
安馨儿：“馨儿爱听许老师夸奖。”
许翰明：“那我就每天夸你一回。”
安馨儿：“好！一言为定，大海为证。”
许翰明：“一言为定，大海为证。”
安馨儿快乐地笑着，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安馨儿：“许老师，多多最近怎么样了？”
许翰明：“唉，这些日子，我和他妈妈天天像是在跑接力赛，轮流训练多多，进度特别慢。我在公园看到过训练海豚的，也比训练这个孩子容易。他好像只关心吃他喜爱的动物饼干，……这些日子，我陪多多吃饼干吃得都倒了胃口。”
安馨儿：“你也吃动物饼干？”
许翰明：“多多只吃里面的一种‘笑猴’，卖饼干的又不给挑，剩下的可不就都归我了呗。”
安馨儿痴痴地听着，陷入深思。

4-95、    建设公司（日，4-96、    内）
电话铃响了。
安全拿起电话：“馨儿，有事吗？”

4-97、    小岛、白楼（日，4-98、    内）
安馨儿：“妈，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安全（OS）：“馨儿说什么事，妈妈都答应你。”
安馨儿：“不能问为什么！……好，您都答应了。您给我买二十斤动物饼干。”

4-99、    建设公司（日，4-100、    内）
安全：“二十斤？动物饼干？你吃得了那么多吗？”

4-101、    小岛、白楼（日，4-102、    内）
安馨儿撒娇地：“妈！你不是答应不问为什么嘛？”
安全（OS）：“好好好，不问，不问。真奇怪！”
安馨儿：“也不能表示奇怪！”
安全（OS）：“好，不表示奇怪还不行吗？妈马上给你办！”
安馨儿：“谢谢妈妈！拜拜！”

4-103、    建设公司（日，4-104、    内）
安全：“你知道有一种动物饼干吗？”
员工：“知道，安总怎么想起问这个？”
安全：“你马上给我买二十斤动物饼干来。”
员工：“二十斤！买那么多？”
安全：“不要问我为什么？立刻去办！”递给他一百元钱。
员工：“好，不问，不问。”

4-105、    建设公司走廊（日，4-106、    内）
员工退出安总办公室后，迎面走来司机。
员工：“车有空吗？跟我跑一次，安总要我去买二十斤动物饼干。”
司机：“二十斤？！干什么用？”
员工：“可能要开个儿童食品厂吧。”

4-107、    酒店（黄昏，4-108、    内）
川美子、许翰明、安全三人在喝酒。
川美子：“安总，感谢这几年的关照。许先生，我们敬安总一杯。
三人碰杯，饮酒。
安全：“商业合作，重在信誉，和外企合作，朝阳船运是第一家，我还记得许先生当初来找我的时候说过的话。”
川美子看了许翰明一眼：“他说了什么话，能让安总记住了？”
安全：“他说：如果由你们公司承担货运任务，保证连问题都不会出。更谈不上为解决问题而耗神了。他还搬出了邓小平的‘不管白猫黑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我当时曾问他：‘用邓小平理论作先锋，这是外企的进攻新战略吧？’”
川美子：“这可是许先生的创意！”
翰明应付地笑笑，他有些心不在焉：“对不起，我去打个电话。”

4-109、    酒店、服4-110、    务台（黄昏，4-111、    内）
许翰明：“张奶奶，我是翰明。我那朋友王大年来您这儿接多多了吗？还没来？”
张奶奶（OS）：“好！来了！来了！翰明，他们来了！”
那边电话就挂上了。
许翰明放下电话，回到桌上去。

4-112、    张奶奶家（黄昏，4-113、    内）
张奶奶见王大年和小月进来：“来，快请进。翰明刚才还打电话来问呢。”
小月见张奶奶用一根绳，一头套着多多手腕，一头套着张奶奶自己。
小月：“张奶奶，您这是……？”
张奶奶：“噢，我是怕他跑了，我老了，跑不过他！来，多多，跟阿姨回家吧。”又转头对小月：“钥匙在老地方！”
多多一直盯着手腕上的那根绳。

4-114、    酒店（黄昏，4-115、    内）
翰明刚回到餐桌坐下，安全的手机响了。
安全：“喂，怎么？跑了几家食品店都买不到？那你打听打听是哪个食品厂生产，对，明天你直接到食品厂去买！一定要买到！”
川美子：“安总，什么好吃的要上食品厂去买？”
安全：“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那种小孩儿吃的动物饼干。”
翰明：“动物饼干？”

4-116、    世纪大酒店、咖啡座（夜，4-117、    内）
青萱在弹钢琴。
咖啡座上，周先生坐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青萱。
桌上的一大杯冰柠檬茶还是满满的。

4-118、    翰明家
大年、小月陪着多多。
翰明冲进房间。
翰明：“多多，没事吧？”
小月：“没事。你们这一对父母可真行。把多多放在隔壁就走，张奶奶那么大岁数，自己都快看不了自己了，还能看孩子？张奶奶只好用绳子一头绑自己一头绑多多。”小月说完掀开多多袖口。
多多的小手腕上有一圈明显勒痕。
翰明：“公司有事，实在推不掉！”
小月：“青萱呢？”
翰明：“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唉，我们就像是太阳和月亮，你上山，我下山，你进去，我出来。到晚上，连话都懒得跟我说，看！字条交流！”翰明拿起青萱留在桌上的纸条。
大年：“你们训练多多，进展大吗？”
翰明：“几乎停滞不前。我们都快绝望了。”
大年：“……翰明，最近，我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他望了望翰明，欲言又止。重重地叹了口气。
翰明望着大年为难的脸：“你说吧，我扛得住。”
大年：“直到今天，很少有完全康复的自闭症病案。有一份资料上对自闭症与白痴和精神病有这样的比对：白痴是极力想要走进这个世界，可他们走不进来；精神病患者是在全力地从这个世界上逃离出去；而自闭症患者是……从来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他们也根本不想走进这个世界。白痴对知识是想学而学不会。而自闭症是能学会，但不想学。”
翰明听呆了。

4-119、    咖啡座（夜，4-120、    内）
青萱弹完最后的曲子。
掌声。
周先生跟着鼓掌。
青萱和周先生不经意地对视。
有人献上鲜花。
青萱微笑地：“谢谢！”
周先生起身朝外走去。
青萱的眼光追随着周先生的背影。

4-121、    街道（夜，4-122、    外）
史诗开车送青萱回家。
史诗：“青萱你注意到没有，有个人像是专为你而来，每天必到。”
青萱：“也许，是他爱听我的演奏吧……”
史诗：“就怕不仅仅是……”
青萱：“史诗，你这人怎么尽往歪处想呢？”

4-123、    翰明家（夜，4-124、    内）
大年：“你看多多，他有他自己的世界，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痛苦，是我们强迫他加入我们的世界，才让他体验到了痛苦。他正在用他的方式抗拒着我们，……昨天我在网上看到的一篇国外的资料，我很受震撼。上面介绍说，自闭症的患者最快乐时候，你们猜是什么时候吗？”
（在大年说话的时候，反复拍摄多多独自迷恋在自己世界的表情。他的神情是快乐的，幸福而宁静。）
翰明、小月摇头。

4-125、    翰明家门外（夜，4-126、    楼道内）
隔着门，青萱已回来了，她手里拿着钥匙，并没有开门，她听着从屋内传来的大年的话。

4-127、    翰明家（夜，4-128、    内）
大年继续说道：“不是吃，也不是睡，而是……孤独。那是属于他的世界。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有人说，他们是一群没有灵魂的人。也有人说他们是外星人抛入地球的孩子。总之，他们迷恋孤独，孤独是他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在国外，人们管他们叫星星的孩子！他们和我们这个世界没有沟通的渠道！”
大年的讲叙，说得翰明、小月（和在门外听着的青萱）毛骨悚然。
大年、翰明、小月，三人一起回头看着多多，他们看到多多坐在窗前的侧影。
多多微笑着，他的笑容很迷人。他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仿佛那里真有他的家。
大年：“我原来想在心理门诊新开一个自闭症科，我现在动摇了……，既然孩子在他的世界那么快活，我们何必硬要费劲巴哈地把他拽到这个苦恼的俗世中来呢？”
这时，他们听到青萱在门口低声地啜泣……。

4-129、    咖啡厅（夜，4-130、    内）
激越的钢琴声，响彻大厅。
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青萱在疯狂地弹奏着，观众与她一样的如醉如痴。
周先生坐在老位置上，他深遂的目光，望着青萱。
周先生身边多了一位那天到机场接他的女士。
青萱弹完最后一个音符。
掌声响起的同时，周先生站起身离去。
青萱抬起满是汗水的脸，看到了离去的周先生。
史诗在座位上使劲鼓着掌，青萱朝他走来。
钢琴演奏结束了，人们也渐渐散去。咖啡厅清静了许多。
史诗：“青萱，怎么了，你的琴声今天异常激越，手力出奇的大，真不像出自钢琴公主之手。”
青萱的眼里多了一份漠然的神情：“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弹这首《命运》对它就有了特殊的感悟。”
史诗：“我吓了一跳，你弹的也就是钢琴，要是弦乐的话，恐怕你演奏不完，弦就断完了。”
正此时，那位周先生同桌的女士走了过来。
女士客气地：“您好，吴小姐！”
青萱：“您找我？请坐！”
女士坐下，说：“我听过你的演奏。又听说你是搞钢琴教育的，我想请您给孩子做家庭教师。”
青萱：“这？”
女士：“月薪五千元，一周三次，一次一小时，明天就开始，行吗？”
青萱：“您孩子以前学过钢琴吗？”
女士：“从四岁就开始学，今年七岁。”
青萱看了看史诗。
史诗在微微地点头。
青萱：“好吧我接受！”

4-131、    别墅（日，4-132、    内）
周先生对他的女儿：“一会儿，吴老师来，你要好好儿跟她学。”
女儿：“我会的，爸爸。”
周先生：“这位吴老师是一位杰出的钢琴演奏家，杰出的钢琴教育家……”
电话铃响了。
里屋传来用外语交谈的女声。
很快，那位女士从里屋走出来。
女士：“英国领事馆文化参赞找你。”
周先生起身：“好。”
他走进里屋。

4-133、    别墅里屋（日，4-134、    内）
屋里摆着钢琴。
周先生：“好，好，我马上就到。”
周先生：“姐，我出去办点事，吴老师来，您接待一下。”边说边朝外走。
女士：“你去吧。”

4-135、    门口（日，4-136、    内外）
周先生：“玛丽，听话。”
玛丽：“爸爸，再见！”
周先生走出去。
玛丽：“大姑，那位吴老师她长得漂亮吗？”
女士：“漂亮！你爸爸替你找的，能不漂亮嘛！”

4-137、    别墅外（日，4-138、    外）
周先生驾车离开别墅。
他看到吴青萱已迎面走来。
吴青萱没有注意他。
周先生没有停车，径直开去。
吴青萱按门铃。
周先生的姐姐开门：“吴小姐，请进。”




                                        






   [第四集完]     歇会继续贴，给晚上睡不着觉的人看

[ Last edited by 临别依依 on 2003-12-22 at 08:47 PM ]

啊。。。。。。。。
看了两集
还不错
休息会继续。。

Originally posted by 有时抽烟 at 2003-12-22 08:54 PM: 你朋友是编剧？ 确切的说是未出名的编剧？ 我顶一下 支持ing  虽然没看 ^_^

你会后悔的:n18::n18:

Originally posted by 嘉禾西子 at 2003-12-22 09:44 PM: 啊。。。。。。。。 看了两集 还不错 休息会继续。。

慢慢看，别累着了:n25:

Originally posted by 有时抽烟 at 2003-12-23 01:09 AM: 为什么我会后悔？ ^_^ 难道是无间道的编剧写的？

写得不错，有时间看一下吧。

ting，太长，不符合当代青年人的阅读习惯

第五集

5-1、    别墅（日，内）
玛丽弹完一首钢琴曲片断（德彪西的作品）。
青萱：“好！很好。你才学了四年就能把德彪西《大海》片断弹得这样好，真了不起！玛丽，以前是谁教你弹琴的呢？”
玛丽：“我爸爸！”
青萱：“是你爸爸教你现在就练这首曲子的吗？”
玛丽：“……”
青萱：“可我不希望你现在就练这样的曲子……”
玛丽扒在青萱耳边：“吴老师，知道您要来教我，是我背着爸爸偷偷练的，您难道不喜欢？还是……？”
青萱：“玛丽，这事儿我慢慢给你解释。你还小，德彪西这个人很伟大，他的音乐神秘，弹奏它，需要阅历去领悟，不是仅仅照着乐谱弹下来……懂吗？”
玛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5-2、    小岛、白楼外草地（日，外）
阳光，草地，大海。
安馨儿在草地上铺了一大块塑料地毯。
毯上放着几个彩色大饼干箱。
安馨儿先将一个饼干箱“哗”地倾倒在塑料地毯上。
她趴在草地上，开始一块一块地将笑猴饼干挑出来，放在一边。
安全从白楼里走出来。她站一旁欣赏自己的女儿。
安馨儿神情专注地挑着，迎着太阳看。
安全：“馨儿，你在干嘛？”
安馨儿：“挑笑猴，妈，你看，多可爱！”
安全：“可爱？它跟别的味不一样吗？”
安馨儿：“有人就喜欢它！”
安全：“你想把饼干当玩具吗？”
安馨儿（不经意地）：“不是我，是多多。”
安全：“多多？我不是让你别再跟那个多多来往吗？”
安馨儿这时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安馨儿：“噢，不是多多。是许老师要。”
安全：“安馨儿，你这是怎么啦？许老师那么大人，怎么会问你要动物饼干？”
安馨儿：“妈！你不是答应我不问吗？你怎么还要问？”
安全：“馨儿，告诉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馨儿：“妈妈，不是许老师要。是许老师有个儿子！……”
安全恍然：“多多是许老师的儿子？许老师的儿子是自闭症？”
半天，安馨儿才点点头。
安馨儿：“妈妈，许老师没有向馨儿要饼干。馨儿知道多多只爱吃笑猴，馨儿就想把笑猴挑出来，送给许老师……”
安全听着单纯的女儿一番解释，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半天不说话。
安馨儿：“妈妈，你不高兴？你不是也挺喜欢许老师的吗？妈妈，快帮我一起挑，一会儿，许老师要来了……”
安全思索片刻：“馨儿，妈正要告诉你，许老师今天有事，不能来了……”
安馨儿：“那他什么时候来？”
安全：“什么时候来还没约……”
安馨儿失望的脸。

5-3、    二号码头（日，外）
翰明将车开到码头，停下。
他看到安全正乘小艇驶近码头。
翰明：“安总！”
安全：“许老师，今天你不用去了。”
翰明：“怎么呢？馨儿病了？”
安全：“不……，她要到别的城市住些日子。”
翰明：“那就等她回来吧。”
安全：“到时候再说吧。小许。这是你的酬劳，请不要推辞。”
翰明：“安总，咱不是说好了吗？我教安馨儿不要报酬。”
安全：“小许，不要客气。我知道你正需要钱。再见！”
翰明：“正需要钱？……”
小艇已经驶离码头。
翰明傻傻地站在那里。
远处，小岛隐约可见。

5-4、    小岛、白楼前（日，外）
安馨儿伫立着，看着对岸的轮船码头。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
客船鸣着长长的笛声。
安全从她身后走来。
安全：“馨儿，馨儿！”
安馨儿：“妈。”她并没有转过身来。
安全：“馨儿，想什么呢？”
安馨儿：“以往这个时候，许老师就要来了。他乘着小艇，我看着小艇由远而近……妈妈，许老师今天又不能来了？”
安全：“馨儿，妈不是告诉过你，这一阵，许老师工作忙，他还要管多多……”
又传来一阵汽笛声。
安馨儿：“妈，你听那笛声，是开往青岛的太阳一号要离港了。许老师就是这时候从二号码头出发……，妈妈，许老师是否永远不会再来了？”
安全：“馨儿，妈会再给你找一个英语教师。馨儿，听话。”
安馨儿：“妈不是一直夸馨儿听话吗？”
安全：“是啊。”
安馨儿：“那妈能不能也听一回馨儿的话呢？？”
安全：“好啊。”
安馨儿：“馨儿请求妈妈把那箱饼干给许老师送去，里面全是馨儿挑出的猴形饼干。”
安全：“这还不容易！明天妈派个人送到许老师公司不就得了。”
安馨儿：“不行！今天就得送到他家里。馨儿要妈妈亲自去送，顺便替馨儿看看多多。”
安全：“……”
安馨儿摇着安全的胳膊：“妈——。”
安全：“你这孩子！妈妈怎么知道他家地址？”
安馨儿：“妈妈神通广大，到他们公司一打听不就得了！妈，听话。”
安全“扑哧”笑出声来：“好，好，好！我去送。”

5-5、    街道（夜雨，外）
轿车在雨中街道上行驶。
安全坐在车后座上。
她身旁放着彩色饼干盒。

5-6、    世纪宾馆、咖啡座（夜雨，内）
钢琴声。
雨不停的下着。
宾馆大厅外，插着五颜六色的雨伞。
是青萱在弹贝多芬的《月光》。
周先生缓缓入座。
史诗独自坐在咖啡座上。他看到周先生走进来，又看着周先生入座。
青萱的眼睛余光，也发现了周先生。

5-7、    翰明家（夜雨，内）
翰明在看电视。他不断地换频道，没有一个台能让他看下去。
多多在卫生间用杯子接了一杯水。
他端着水杯朝翰明走过来。他站到翰明身边。
翰明发觉多多端着水杯站在他身边，他目光有些诧异。
翰明：“多多，咱们不练了……”
多多眼睛不朝他看，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而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几下后将水喷出去，喷了许翰明一身。
许翰明哭笑不得，从多多手里拿过水杯，放在茶几上。继续看电视。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
许翰明越来越心烦意乱。

5-8、    许翰明家楼外（夜雨，外）
轿车停在楼前大门外。
安全提着饼干箱下车，进楼。

5-9、    翰明家（夜雨，内）
正当许翰明心烦意乱的时候……
多多将一袋动物饼干“哗”地一声全倒在茶几上。
然后，就见多多拿起饼干一块一块地看，当他找不到猴形饼干时，多多“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许翰明不知如何是好。
许翰明：“多多，爸爸知道你只要猴形饼干，猴形饼干都让你吃完了，都挑没了，明白吗？”
多多还是哇哇地哭。他索性坐在地上大哭。
这时，门铃响了。
许翰明开门。
安全提着饼干箱走进来。
翰明：“安总？快进屋。”
不知为什么，多多竟然止住了哭声。
安全走进屋：“这是多多吧？多多，来，我就是来看你的……”
多多仍然坐在地上，虽然不哭了，但眼睛并没有朝安全看。
翰明：“安总，您坐。”
安全坐下，目光一直注视着多多。
翰明：“安总，您怎么来了？外面下这么大雨！”
窗外下着大雨。
安全：“小许，这是馨儿给你的饼干。”
翰明：“饼干？”
安全：“馨儿让我给她买二十斤动物饼干，她又从里面一块一块挑出笑猴来，这里面全是笑猴。她说是送给你儿子多多的……”
翰明感动地看着安全：“谢谢！安总。馨儿她好吗？”
安全：“馨儿她，挺好。”
安全目不转睛地看着多多，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翰明：“安总……？”
安全：“……小许，不知你是不是有过这种时刻，当你遇到某个情景，你会突然记起，似乎这个情景曾经出现在你的梦里？”
翰明：“……我，还没有过。”
安全：“现在，我看到眼前的情景，就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境：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她谁也不看，旁边坐着她父亲，父亲的相貌很模糊，但神态很绝望……”
翰明：“安总，人的感觉真很奇怪。我看过一本书，里面讲的全是第六感觉，看得我毛骨悚然。”
安全：“……”
翰明：“替我谢谢安馨儿，告诉她以后不要再费心了，我现在已不需要这个了……”
安全：“不需要？为什么？”
翰明：“一言难尽。”
安全：“你儿子的事，馨儿都跟我说了，小许，你们不会放弃给孩子的治疗吧？”                                                
翰明：“他根本不需要治疗。根本就没有希望。”
安全突然激动地：“你不试怎么就知道没有希望？”
翰明望着激动的安全，解释着：“我们试过，试过很多次，我们的希望在一次次试验中破灭。”
安全走到玻璃前，望着外面的雨水：“小许，为人父母，就要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不能轻言放弃。那怕只有一线希望。……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身上有一种坚毅的东西，这是你打动我的原因之一。要坚持，坚持。只要你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否则，到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许翰明望着安全。
安全望着窗外的雨水，她的眼睛里有一层很深的东西，让翰明看不懂。
翰明从饼干箱里拿了一块“笑猴”递给多多。
多多看了看，立即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5-10、    川美子别墅（雨夜，内）
很大的客厅，更显得川美子的孤单，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
川美子拿起电话，拨通许翰明手机。

5-11、    翰明家（雨夜，内）
外面雨很大。
多多吃完一块笑猴饼干就站到许翰明身边。
许翰明又给他一块饼干。
手机响了。
翰明：“喂。”
川美子（OS）：“是我，川美子。”
翰明：“董事长！”
川美子（OS）：“有空吗？能不能上商务俱乐部去坐坐？”
翰明：“……真对不起，老婆不在家，我正要哄孩子睡觉……要不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5-12、    世纪宾馆（雨夜，内）
青萱在弹琴。
史诗在咖啡座坐着。他把目光投向周先生。
周先生正出神地听着钢琴曲。
史诗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拨号。

5-13、    翰明家（雨夜，内）
多多独自玩着。
翰明看看墙上的钟，又看看窗外的雨。
电话铃响了。
许翰明接电话：“喂！史诗啊。什么事？你小子没事儿连个电话都不打。”
史诗（OS）：“我现在不是打了吗？”
许翰明：“你说吧。什么？去咖啡座？我现在哪有那个雅兴。没空！”
史诗：“不来你可别后悔！我让你见一个人！”
翰明：“我谁也不想见。我们家青萱罢工了，也不知在忙什么，要我晚上看多多，应该？是应该。谁让我当初不听你的呢？”
史诗（OS）：“我让你来见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
翰明：“你别开玩笑了，家里放着个漂亮女人，现在连看都不让我好好看一眼，我还有心思去看别的女人？”
史诗（OS）：“在家里不让你看，在这里保管让你看个够！”
翰明：“什么？你说什么？”
史诗（OS）：“翰明，青萱在我这里。世纪宾馆，你听，她在演奏《月光》。”
听筒里传来《月光奏鸣曲》。
翰明：“什么？青萱天天晚上出去就是去你那里？”
史诗（OS）：“没错。”
翰明：“你小子别玩火！你别想打我们青萱的主意？”

5-14、    咖啡座一角（雨夜，内）
史诗在轻声打着电话。
史诗：“青萱这样的漂亮女人我史诗从来就只有暗恋的份儿，可是我不打主意，不等于别人不打主意……”他看了看周先生又接着说：“翰明，你小子虽然聪明，可要说懂女人你还要拜我为师，青萱心里很苦你知道吗？她为什么上这儿来你明白吗？翰明，听我一句话，你可以把多多带来，小心老婆跟别人跑了！”

5-15、    翰明家（雨夜，内）
翰明听完史诗最后一句话，大声对话筒：“闭上你这张乌鸦嘴！”
他把电话挂断了。

5-16、    世纪宾馆、咖啡座（雨夜，内）
一个十分妩媚性感的姑娘走进咖啡座。
她四处打量，发现了史诗。
她朝史诗走去。
姑娘走到史诗对面的座，坐下。
开始，史诗并未留心她。
姑娘看着史诗，看史诗能否认出她。
钢琴声不断传来。

5-17、    翰明家（雨夜，内）
许翰明坐着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心到世纪宾馆去一次。他走到多多面前，牵起多多的小手。
翰明：“多多，跟爸爸去看妈妈。”
多多什么反应也没有。
翰明牵着多多的手走出家门。

5-18、    翰明家大楼（雨夜，内外）
许翰明从大楼往外走。
外面下着大雨。
许翰明走在前面，他牵着多多的手。
许翰明刚跨出门。
多多突然抽出手，往回跑，同时用手捂住耳朵。
许翰明转回身来对多多：“好，爸爸知道多多怕雨，多多在这里等一会儿，爸爸拿把伞就来。”
许翰明急忙朝楼梯上跑。
许翰明上楼后，多多缩着身子躲到楼梯口一个黑暗的角落。
稍倾，就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许翰明取了雨伞匆匆下楼。
他没看到多多，大声喊：“多多！多多！”
黑暗角落里的多多。
许翰明终于发现了多多，便拉起多多的手。
许翰明拉着多多到大门前，他一手抱起多多，一手撑起雨伞。
许翰明抱着多多冲进雨中。
他打开车门，把多多放进车里。收伞。

5-19、    街道（雨夜，外）
轿车在雨中行驶。
许翰明驾车。
多多望着刮雨器左右划动。

5-20、    世纪宾馆、咖啡座（雨夜，内）
史诗的眼睛死盯着对面坐着的性感姑娘。极力地回忆着。
姑娘：“先生这么看我，当心把眼球看掉下来！”
史诗：“你这样迷人的姑娘，我不仅要看，还想把你吃下去。要不，为什么会叫‘秀色可餐’呢？”
姑娘：“你这话对多少人说过？”
史诗：“首先得有真正的秀色。我可没见过那么多可餐的秀色……”
姑娘：“别装了，史先生。”
史诗：“怎么？你认识我？”
姑娘：“而且，你也应该认识我。刚才你看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史诗：“想什么？”
姑娘：“你在想，这个女孩子，我在哪儿睡过？”
史诗笑了：“我今天算碰到高人了！那你提醒一下我，是在哪里？”
姑娘：“史先生忘了，金色年华夜总会？”
史诗拍了一下脑门：“噢！是孟小姐！歌唱得很好。那天也下雨。”
姑娘：“我走到你这儿来，就是因为今天也下雨。”
史诗：“怎么呢？天气有讲究？”
姑娘：“下雨天，我从不愿独自过夜。走，上我那儿去喝咖啡！我那儿是自己磨咖啡豆……”
史诗：“我真没想到，女人都对雨夜情有独钟……”
姑娘：“怎么？已经有女人约你了？”
史诗看着如花似玉的孟小姐，犹豫了一下，随即说：“没，没有。”
姑娘：“那就走？”她站起身。
史诗：“恭敬不如从命。”也站起身。
孟小姐和史诗，一前一后，朝宾馆大门走去。
青萱的琴声仍在响着。

5-21、    世纪宾馆大门外停车场（雨夜，外）
许翰把车停好，抱着多多，撑起伞，朝宾馆大门走来。
走到大门时，就隐隐听到吴青萱的琴声。
许翰明放好伞，拉着多多走进世纪宾馆大堂。

5-22、    世纪宾馆、咖啡座（雨夜，内）
许翰明拉着多多走向咖啡座。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吴青萱的侧影。
许翰明再朝咖啡座上扫视，并不见史诗。
今天的演奏就要结束。
吴青萱弹奏的曲子已接近尾声，琴声也变得激越起来。
多多忽然捂住耳朵，并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
保安向他们父子走来。
许翰明连忙拉着多多向门口退，一边还注视着青萱。
还好，青萱几声激越后就提起了手。这个曲子的最后乐句便结束了。
接着，便是一阵掌声。咖啡座上有人吹哨起哄。
多多松开捂耳朵的双手。
这时，许翰明可以站在不远处观察吴青萱。
青萱似乎很高兴。
一个公司职员向她走来，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一张纸和笔。
公司职员走到钢琴前。
吴青萱的正面便对着许翰明。
许翰明可以更清楚地看清吴青萱的神情。
公司职员：“对不起，吴小姐，今天没有找到红纸包。”他把钱大大咧咧地递给吴青萱。
咖啡座上没有散去的客人都看着吴青萱。
公司职员（大声地）：“三百元，你点点。”
众目睽睽下，吴青萱接过钱，似乎自尊心受了点伤害。这种感觉在她脸上只是一闪现，她匆匆接过钱，也不点，就往口袋里一塞。
许翰明捕捉到了吴青萱脸上的微妙变化，他似乎也有些伤感。翰明原想走上前，接妻子回家。犹豫了一下，便退回来去拉多多的手。
钢琴旁——
宾馆职员：“请在上面签个字。”
吴青萱接过纸笔，伏在钢琴上，在收据表上签字。
当她签好字抬起头来。
许翰明已拉着多多走出大门。
吴青萱在咖啡座上扫视了一下后，也朝大门走去。

5-23、    宾馆大门外（雨夜，外）
吴青萱：“出租车！”
保安做了个手势。
一辆等候着的出租车开过来。

5-24、    孟小姐住处（雨夜，内）
孟小姐的房间，是一个现代淑女的房间。
一张宽大的床是这个房间的主角。
透明的电热杯里煮着咖啡，冒着热气。
音箱里传出乡村歌手的歌曲。因为音量低，使嚎叫显得并不刺耳。
史诗关掉了电热杯开关。
史诗色迷迷地对孟小姐：“孟小姐，咱们开始吧。”
孟小姐：“开始什么？”
史诗：“好了，别装什么纯情少女了。”
史诗走向孟小姐。
开始孟小姐假装向后退。
史诗一下子把孟小姐扑倒在床上。
孟小姐猛地把史诗的衬衣钮扣拉飞了。

5-25、    翰明家（雨夜，内）
翰明正哄多多睡觉。
传来钥匙开门的声。
吴青萱进门。
翰明：“青萱！”
青萱：“你吓了我一跳！”
翰明：“我在家里喊你一声就吓着你了？”
青萱：“这些日子，我哪天回来你喊过我一声？每天我都像走进坟墓你知不知道？”
翰明：“是谁先像哑巴似的？是谁用的第一张纸条？是你还是我？你理都不爱理我，要我怎么样？”
青萱：“……”
翰明：“青萱，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青萱：“明天是多多四岁的生日我能忘了吗？”
翰明：“明天你要有事，就请个假，我们给多多过生日好吗？”
青萱：“你给他过，他知道吗？他需要吗？恐怕等他老了都不知道，生日对他有什么意义！”
翰明：“青萱，就算我求你了，蛋糕，一切，都由我来办……”
青萱：“……”
翰明：“请不了假你就早点回家，我们爷俩等你……”
青萱：“走开，我来哄多多睡。”
翰明：“那今天就交给你了……”走向电话。
青萱：“怎么，这么晚你还要出去？还是你来哄多多。”
翰明：“……你哄他，我不出去。”

5-26、    川美子别墅（雨夜，内）
川美子和衣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睡不着。
她看了看电话机。
没有动静。

5-27、    孟小姐住处（雨夜，内）
史诗看了看表，一骨禄爬起来，穿衣。
孟小姐：“要走？”
史诗：“对，得走了。”
孟小姐：“现在？”
史诗：“现在走还不能说明在你这儿过夜。我从不等天亮了醒在女人床上。不然，就跟真的一样了。你接着睡，好好睡。最好是明天早上醒来，就把今晚的事儿忘掉。”
史诗一边说一边匆匆穿衣服。

5-28、    川美子别墅、卧室（雨夜，内）
川美子从床上起来。
她点着一支烟，烦乱地在地板上来回走着。她拿起电话，又放下。

5-29、    孟小姐住处，黑暗楼梯（雨夜，内）
史诗从孟小姐住处出来，他向楼下走去。
楼梯很黑暗。
史诗一步步往下走。
当他走到一个楼梯拐弯处，冲出来三四个小伙子，开始乒乒乓乓暴揍他。
史诗粹不及防，被打得头破血流。
一个小伙子一手抓住史诗的衣领，把他贴到墙上：“孟儿是我的女朋友，你知道吗？”
史诗：“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
小伙子：“我让你不要再碰她！”
史诗：“我碰她？她不也碰我了吗？”
小伙子：“你还嘴硬！”
史诗：“那你去问问她，是我强奸她了？”
旁边一个小伙子一砖头拍在史诗脑门上。
顿时血流了出来，史诗头一晕，顺着墙滑下去。手上的手包掉在地上。
几个小伙子把史诗暴打一顿后走了。
史诗挣扎着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踉踉跄跄下楼去。

5-30、    孟小姐住处楼外（夜，外）
雨已停了。
史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他找到自己的车，上车，发动，把车开走了。

5-31、    朝阳船运、川美子办公室（日，内）
川美子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许翰明走进来。
许翰明：“董事长。”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自从上次商务俱乐部相遇以后，两人似乎有了一份共同的秘密，川美子的眼神显得暧昧。
川美子：“许先生，坐，喝点什么？”
许翰明：“谢谢，董事长，昨天晚上，真对不起，……我一直脱不开身。”
川美子：“没关系。……有时候，我会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在这个城市里，我又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是我打扰你了。”
许翰明：“我昨晚没能去，是因为我有一个新的发现，……我决心挽回我的婚姻。”
川美子：“许先生，你太敏感了，我约你，又不是什么幽会，跟你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许翰明：“董事长，您误会了。我是说我！是这样，昨晚上发生了一些事，促使我想了很多，或许我的家庭弄得这样糟糕，我也有责任。”
川美子：“……恭喜你，有了新的觉悟……”
两人有些尴尬。
许翰明：“董事长，我走了。”
川美子望着他走出，眼神又有了深深的孤独感。

5-32、    朝阳船运公司（日，内）
许翰明拨通史诗的电话：“喂，史诗吗？昨天晚上你约我去，怎么没见你？”
史诗（OS）：“我就起个遥控器的作用，我知道你这些日子频道没调对，你去了，我的作用也起到了。”
翰明：“……谢谢你。否则，我真无法知道青萱上哪儿去了，我又不能跟踪她。”
史诗（OS）：“怎么样？青萱没扑到你怀里痛哭吧？”
翰明：“在那样的场合，我怕她难堪……我看了几分钟，就带多多回家了。”
史诗（OS）：“什么？你真是个书呆子，这么煽情的场合又让你错过了。”
翰明：“我暂时还不想捅破，我要给她一个惊喜。今天是多多的生日，我要借这个机会送青萱一样礼物。史诗，女人喜欢什么，你比我门儿清，我一会儿上首饰店转转，你来帮我参谋参谋？……是你先上我这儿来还是我们在哪儿会合？……你说话呀！”
史诗（OS）：“我……今天有些不方便……”
翰明：“你会有什么不方便？你又不来月经！”
史诗（OS）：“我……今天形象不太雅观……”
传来一个女声喊“换药”的声音。
翰明：“你在哪儿？我怎么听到有人喊你换药？你病了？”
史诗（OS）：“我在医院。受了点轻伤……”
翰明：“怎么？又被人打了？”
史诗（OS）：“几个小公鸡，要不是那地方太黑，他们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翰明：“你那些风流债什么时候才能了清？”
史诗（OS）：“翰明，你没见那小妞，你要是见了，你就知道为她受点皮肉之苦值得！”
翰明：“瞧你这出息！”
史诗笑了笑挂断电话。

5-33、    街道（日，外）
翰明驾着车行驶在街道。
车内音箱播放着轻快的音乐。
他在一个蛋糕店门前停下车。

5-34、    蛋糕店（日，内）
玻璃柜里，摆放着各色花样的蛋糕。
翰明在一款名为“动物乐园”的蛋糕前驻足欣赏。
“动物乐园”小动物们各种快乐的姿态。
服务员现场制作蛋糕，很多人围着看。
翰明上前问：“能不能为我特制一个蛋糕？我要做一个猴形的蛋糕。”
服务员：“行！不过你得付一点手工费。”
翰明：“没问题。得等多少时间？”
服务员：“一小时。”
翰明看了看表：“就这样，我一小时后来取。”

5-35、    别墅（日，内外）
青萱坐着出租汽车，停在门前。
她下车，走到门前。
她按门铃。
周女士来开门：“吴老师请进。”
青萱走进。

5-36、    别墅、客厅、琴房（日，内）
女孩迎上前：“吴老师好！”
青萱蹲下身，摸着小女孩的头：“练得怎么样？一会老师要检查的。”
女孩笑着点着头。
突然从琴房中传来“拉赫马尼诺夫第二钢琴曲”的钢琴演奏声。
青萱愣住了。
琴声有力、流畅，像一块磁铁吸引着青萱。
青萱忍不住，她朝琴房走去。

5-37、    别墅、琴房（日，内）
阳光普照的琴房中，优雅的琴声正从那位神秘绅士的手下流出……。
青萱站在门口傻了，站在那儿听着、听着……。
一个完美的乐句，在中途嘎然而止。
弹琴的人站起身，转过身来，他就是周先生。
青萱望着周先生，她很迷茫……
周先生正微笑着走向吴青萱。
小女孩扑向爸爸：“爹地！”
此时的青萱，就像被仙人施了魔法一样，定在那儿了。
周先生对一旁的周女士说：“姐姐，你带孩子到院子里玩吧。玛丽，跟大姑出去玩。乖！”
周女士带女孩走出去。
周先生：“你好，吴小姐，我是周大卫！”周先生伸出手，他的样子风度翩翩。
青萱：“你自己弹得那么好，为什么不亲自教孩子？”
周先生：“我只是演奏家，但不是教育家。我要给女儿找一个钢琴教育家！”
青萱迷惑不解地望着周先生：“钢琴教育家？”
周先生：“就是你啊吴小姐！”
青萱仍然茫然地看着周先生。

5-38、    商场首饰部（日，内）
翰明走到这儿，就停住了。他被橱窗的各色的珠宝首饰吸引了。
这时，一个年纪很轻的女服务生热情地招呼着：“先生，进来看看。”
翰明走进去。
耳环、戒指、手镯、……最后他在项链柜台前停住了。
女服务生：“先生，您真有品位啊，最讨女人喜欢的首饰就是项链了，你是送女朋友还是送情人？”
翰明：“都不是。是送老婆。”
女服务生突然睁大了眼睛，投入了百倍的关心：“是已婚老婆，还是未婚老婆？”
翰明看了她一眼：“老婆当然是已婚的了。”
女服务生像看出土文物一样地盯着他看，并大惊小怪地“哇塞！”大叫起来：“小敏，快过来！这还真有一个给老婆买项链的耶！”
对面的另一个女孩也过来，两个女孩围着翰明打量起来。
翰明被她们打量的不好意思起来：“你们看我干嘛？帮我参谋参谋。”
两个女孩：“好耶！你打算买什么？”
翰明：“项链。白金的。”
小敏：“先生，您太有眼力了。”
另一女孩：“今年白金最时尚了。”
两个女孩帮翰明挑起来。

5-39、    高级公寓、客厅（日，内）
周先生：“……几年前，你结婚、生子，放弃了去美国休斯顿大学深造的机会。为此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生活没有因此而善待你，你的婚姻并不幸福，你的孩子患有自闭症。作为母亲，你尽了一切的努力，可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你的家，竟容不下一架小小的钢琴，你的儿子害怕听到琴声。于是，你放弃了你生命中的最爱——钢琴！仍无济于事，你很失落。……当你从死亡线上被救回来时，当你再次坐在钢琴前，你的琴技虽有些生疏，但琴声里充满了你对生命的感悟，你在你的琴声中复活了。……知道吗？十年前，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演奏时，我就想，这个女孩是为钢琴而生的，她的一生注定离不开钢琴。……你离开钢琴，就像鱼儿离开水，你会慢慢失去了你的快乐、你的幸福和你的精彩，你会慢慢枯萎……。”
在周先生讲述的时候，青萱听着、听着，她泪流满面。她接过周先生递上的纸巾，拭着泪。
周先生：“你必须放弃家庭的拖累，去完成你心中的梦想——出国深造！” 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了个信封，回到座位。将信封里的东西掏出来。
周先生：“这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入学邀请函，这是我为你办的出国手续，你要在一周内办好签证，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就是你完成梦想的地方！”
青萱仿佛在梦中。
周先生：“不要犹豫，错过这次机会，也许这一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青萱如堕入云里、梦中，周先生的话令她迷茫而振奋！她望着桌上的的材料：“英国皇家音乐学院。”
青萱：“周先生，你怎么会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周先生：“当初，知道你要去休斯顿音乐学院，我写了好几封信，但都被退回来了。直到我知道你根本没去报到……我一直关注你……”
青萱：“您！这是为什么？”
周先生用很有深意的眼睛望着她：“因为你是为钢琴而生的！”
青萱：“……也许为钢琴而生的不仅是我一个……”
周先生：“因为，我们还有一段缘分，你再看看我，难道你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吗？”
青萱看着周先生极力回忆着。

5-40、    商场首饰部（日，内）
女服务生在替翰明挑着首饰。
小敏：“这款怎么样？是古典美，特有品位。”
女服务生：“这款好，现代，时尚。再看这款，你看，项坠是红宝石的。这个是今年的最新款，昨天刚到的货……”
小敏：“还是这款好，做工考究。他是给老婆买， 又不是给情人。”
女服务生：“给老婆买怎么了？给老婆买项链的男人，是最最时尚的的男人，给老婆买项链的事儿，是超时尚的事儿！”
两个女孩激烈地争执起来。
翰明笑看着她们摇摇头，自己也仔细地看着柜台里的项链。
突然一个纯白金的项坠吸引了翰明。
那是一个由三个心型连在一起的项坠。造型别致，做工精美。
翰明：“小姐们，别争了，请把这个拿给我看看。”
两个女孩上前，小敏拿出那个项坠：“哇塞！好浪漫耶！先生，你有孩子了？”
翰明点点头。
女服务生：“太棒了！三颗心紧紧相连，永不分离！象征着纯洁的爱情和甜蜜的家庭，就是它了！小敏，帮这位先生打一个最漂亮的礼包！”
小敏：“YES！”
女服务生拿出一个小本本，央求地：“先生，请给我们签个名吧。”
翰明一愣：“你搞错了吧，我又不是明星。”
小敏：“举手之劳嘛，反正你的签名又不值钱。”
翰明：“这话实在，我签！”说着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两个女孩拿到签好名的小本本，高兴地“哇塞”又叫又跳。
小敏冲着翰明大大地鞠了一个躬：“先生，谢谢你，我们赚了二百块耶！等兑现了，我们请你去吃肯德鸡。”
许翰明又一愣：“二百块，我的签名？”他望着自己的狂草似的几个字，怎么也不明白。
女服务生：“我们是商务学院的实习生。”
小敏：“老售货员跟我们打了个赌，说，在我们实习的一个月里，如遇上一位给自己老婆买手饰的顾客，就输我们一人一百元！大后天，我们实习就结束了，本以为真遇不上了呢。”
许翰明乐了，大度地：“好，还有三天，我天天来给你们签名怎么样？”
三人大笑。

5-41、    别墅、客厅（日，内）
青萱看着周先生，还在极力回忆。
周先生：“怎么？你还没想起来？威尼斯钢琴大赛？”
青萱忽然想起来了：“您是大赛评委？”
周先生点头。
青萱：“是您第一个举起评分牌，你给我打了一个满分？”
周先生：“我身处异国久了，突然从故国来了个女孩子，你的琴声让我着迷，还有，你的样子，同样让我着迷……大赛结束后，我到宾馆去看过你，可惜，你已经回国了。……你知道，当时，我的夫人，正病危在病塌上，她很快就去世了……。五年前，我回国找你，你的导师温先生告诉我，你正准备结婚，你不会知道，在你的婚礼上，我正站在观众席里……。我知道我错过了机会，第二天就回英国了……”
这一切对于青萱，像一个童话。她含着眼泪听着。
青萱：“周先生，你讲的这些，温校长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周先生：“你就把我当成一个你的追星族吧……我不知道还来得及追来不及追……”
青萱：“周先生，我想，我要把这一切先告诉我丈夫，我还要把我的决定告诉他……”
周先生：“你不忙做什么决定……你可以先去领事馆签证，我已经跟参赞说好了，他等你亲自去办理。”
青萱：“周先生，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我对我的婚姻已完全绝望，我要跟您去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习，我明白这次机会对我是多么重要……”

5-42、    汽车内（日，外）
许翰明哼着小曲，快乐地开着车！
翰明身边放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翰明（OS）：“直到这时候，我还不知道，诺亚方舟已朝青萱驶去……”

5-43、    翰明家（黄昏，内）
桌上已摆上了色彩丰富的各色菜肴。旁边摆满了蜡烛。
青萱忙里忙外地张罗着。
多多独自站在窗前，认真地看着流过玻璃的雨滴……。
翰明进来：“哇塞，这么丰盛、这么隆重！青萱，看我一下班就赶着往家跑，看，赶得我一身汗。”说着打开吊扇。
屋顶上的吊扇转了起来。整个房间立刻清凉了许多。
青萱端出了一大盘水果沙拉。
翰明：“这么丰盛。”
青萱郁郁地说了声：“当然，这是最后的晚餐。”
翰明以为她在开玩笑，摸了摸青萱的头：“老婆做这么好的饭菜，就是世界末日的晚餐，我也不怕。”说着就要下手抓着尝。
在他们夫妻说话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多多早已走到吊扇下，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旋转的吊扇，看得入了迷。
青萱：“去，把吊扇关了，咱们来把蜡烛点上。”
翰明打开蛋糕盒：“多多，来看，这是你最喜欢的！”
多多对猴形蛋糕看都不看一眼。他只顾看转动的吊扇。
青萱忙着摆放蜡烛。
翰明关掉吊扇。
吊扇渐渐地停下来。
多多仍仰着头看着。
青萱在一旁叹了口气。
翰明为调解气氛，一边点蜡烛，一边吹起口哨《生日歌》，青萱也跟着唱了起来。
一旁的多多，不解地望着停住不转的，他围着转了一圈。
蜡烛一根根地点燃了。
多多又转了一圈。
翰明点燃了最后一根蜡烛，
蜡烛的光，照亮了小屋。红色的蜡光将小屋映红，在房间的墙壁上，映出多多小小的人影在转动……。
青萱突然停住了哼唱。
翰明也朝多多望去。他的口哨声嘎然而止。
多多在吊扇下围着吊扇转着，转着……转着。
多多快乐极了，他发出了笑声。
这原本是一幅很美的图画，但在翰明和青萱的眼里，它却是那样的残酷！
多多无忧无虑地转着，“咯咯”地笑着。
青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红红的蜡烛，流着泪，流到猴子脸上，如同猴子也在流泪。
翰明（OS）：“这一幕我永远忘不了，在那个晚上，多多，刻板的多多，他喜欢转动的吊扇，当吊扇不转的时候，他自己转了起来，他的脸上挂着幸福地笑……这天晚上，即使在多多的笑声中，我体验到的却是人生的悲惨。”
转动的多多和不转的吊扇（大俯）。


                                            













[第五集完]

第六集
                                        
6-1、    翰明家（夜，内）                                        
蜡烛的光，照亮了小屋。红色的蜡光将小屋映红，在房间的墙壁上，映出多多小小的人影在转动……。
青萱突然停住了哼唱。
翰明也朝多多望去。他的口哨声嘎然而止。
多多在吊扇下围着吊扇转着，转着……转着。
多多快乐极了，他发出了笑声。
这原本是一幅很美的图画，但在翰明和青萱的眼里，它却是那样的残酷！
多多无忧无虑地转着，“咯咯”地笑着。
青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红红的蜡烛，流着泪，流到猴子脸上，如同猴子也在流泪。
翰明（OS）：“这一幕我永远忘不了，在那个晚上，多多，刻板的多多，他喜欢转动的吊扇，当吊扇不转的时候，他自己转了起来，他的脸上挂着幸福地笑……这天晚上，即使在多多的笑声中，我体验到的却是人生的悲惨。”
转动的多多和不转的吊扇（大俯）。

6-2、    翰明家（夜，内）
青萱的哭声停止了。
夜已深，一切安静下来。
桌上的蛋糕还是完整的。
翰明在收拾桌面上的碗、盘。
青萱在翰明身后看着他。她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是喊了声“翰明”，没能说下去。
翰明一边收拾一边唠叨：“多多总这么着不行，咱对他，真的不能算了。青萱，我想好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
青萱在背后，眼睛红了，轻轻发出饮泣。
翰明闻声回过头：“怎么？好了，别伤心了！你不相信我的话？你总这样哭，我心里受不了。好了，别哭了，我一会儿给你看一样东西……”
翰明把怀里的杯盘端进厨房，又擦着手出来，他走到青萱背后，轻轻把青萱搂到怀里：“你闭上眼睛。”
青萱顺从地闭上眼睛。
翰明摸出项链，给青萱戴上，又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你睁开眼睛。”
青萱睁开眼睛，看到项链：“项链？真漂亮啊！”
翰明：“24K，带编号带信用卡的。看上面是什么？”
青萱仔细地看着：“是三颗心。”
翰明：“三颗心，你，我，和多多，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青萱又突然呜咽起来：“翰明，你要是早这样该多好！”
翰明：“青萱，过去是我不好，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将青萱拥在怀里，用下颚摩挲着青萱的头发，充满柔情地说着。
青萱停止呜咽，冷静地：“晚了，翰明！晚了！”
翰明：“晚了？晚了是什么意思？过去有句话‘革命不分早晚’，我过去觉悟不高，现在后悔了，要急起直追，你难道连机会都不给我？”
青萱：“翰明，真的晚了。我已经决定了！说什么都晚了！”
翰明真的惊讶了：“决定？谁决定？决定什么？”
青萱：“是我，翰明。我决定离婚了……决定离开这个家。”
翰明好像突然挨了一闷棍，愣在那儿，半天才纳过闷来，问：“离婚？离开这个家？你要去哪儿？非离开这个家不可？”
青萱：“我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我要去英国深造。翰明，别再留我了！”
翰明跳了起来：“你！ 你连手续都办好了？就这么通知我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了？足球？说踢就踢？篮球？说扔就扔？”
青萱哭着说：“对不起，翰明，真的对不起。”
翰明：“对不起，这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青萱，你甩手就走，多多怎么办，我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当初别结婚啊！别要孩子啊！别当妈妈啊！别忘了，结婚，当妈妈，哪一样不是你吵着闹着要的？！”
青萱只是哭，不说话。
……
翰明：“……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青萱停住哭：“翰明，真的，我们不要再这样互相折磨了！”
翰明：“……既然你出国的手续都办好了，我答应你，你走吧。其实，我从来就没反对过你出国，直到你怀上多多，我还坚持暂时不要孩子，让你先出去学习。好了，不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请几天假，帮你准备准备。多多由我来管，我们爷儿俩等着你学成回国……”
青萱：“什么？你不是说答应了吗？”
翰明：“是啊！你不就是要出国吗？”
青萱：“我是说离婚。离了婚，我就走。”
翰明彻底傻了：“真的要离婚？为什么非要离了婚才能出国呢？”
青萱：“……我想以一个自由身到国外去。”
翰明：“自由身？什么样的自由身？噢！我怎么那样傻呀！史诗要我当心你外面有人！还真让史诗说中了！”
青萱：“你怀疑我已经跟别人怎么了？”
翰明：“怎么不怎么不用我说，反正你的心早不在这个家了！我说得不对？事实都在你脸上写着呢！”
青萱愤怒了，她发疯一样地喊：“好！许翰明，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吗？我告诉你，我是有人了。你想想，结婚以后，你关心过我吗？关心过我的内心感觉吗？……我打扮好了你都不看我一眼！而你呢？你哪件衣服不是我陪你去买？你出门我替你打领带，回家我替你擦皮鞋……，而我的生活呢？我的事业呢？我就一点拥有的权力都没有吗？我想成为一个钢琴教育家！！离开了钢琴，我吴青萱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你关心过我吗？你想过要帮助我实现我的理想吗？你没有！我只不过是你许翰明一个不花钱的保姆！这个家连我的钢琴都容不下。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而那个人让我恢复了自信，使我从死人又变成了活人！他是一个英籍华人，一个著名钢琴家。一个懂得欣赏艺术的专家，也是一个懂得欣赏女人的男人！他关心我的想法，愿意帮助我实现我的理想。所以我决定跟他走。我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许翰明（OS）：“我不再说什么，一不小心，我被卷入了一场‘国际竞争’。我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地结束了。”
许翰明：“好，青萱。”他说着走到青萱身边，抚摸着青萱的抽搐的双肩，豁达地：“好了，你别哭了，我同意！离婚、出国，一切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吴青萱“哇”地一声，就势扑倒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6-3、    张奶奶家（日，内外）
青萱安排好多多，走出张奶奶家门。
青萱：“张奶奶，今天我跟他爸出门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张奶奶：“放心去吧。”
青萱走出门。

6-4、    翰明家（日，内）
翰明对着镜子穿衣打扮。他听到青萱进门的声音，存心吹起口哨。
翰明拿了一根“易拉得”领带，拉好后，照照，又解开扔在一边。他从衣柜里取了一根红色领带，自己打，打来打去打不好，自我调侃地：“离了老婆还真不行！”
青萱走过来帮他打领带。
翰明：“你慢些打，让我看看清楚。你也帮不了我几次了。你帮我打了几年领带，为此先受我一拜。”
青萱哭笑不得。
翰明：“好了，这回我看会了。”
青萱：“其实，今天出去，也不用西装革履的！”
翰明：“不行！阿Q上刑场还要把Q画圆了呢！青萱，你听过死人也有喜丧吗？咱俩友好协议离婚，如同奔丧，奔的是喜丧。所以要像结婚一样打扮打扮。”
说得青萱酸酸的。

6-5、    街道（日，内外）
车在街道上行驶。
翰明边开车，边吹着口哨。
青萱却始终板着脸。

6-6、    民政局（日，内）
许翰明挽着青萱的腰走进民政局。
一个上年纪的妇女正低头看报。抬头一看，以为他们俩走错了门：“错了！错了！结婚登记在201。”
翰明：“没走错。我们是来离婚的。”
民政员：“就你们这模样来离婚？”
翰明：“那什么模样才能离婚？哭着打着闹着？”
民政员：“想好了吗？”
翰明：“想好了！”
民政员：“没问你！我问这姑娘！女人是弱势群体，你知道吗？姑娘，你想好了吗？”
青萱：“想好了。”她的声音很轻。
民政员：“一听你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你是被迫的。姑娘，你有什么不乐意尽管跟阿姨说，他要是对你有什么不满意，你可别让他找茬儿跟你离啊。”
翰明：“同志，她做得很好，是我结了婚不顾家，没有家庭观念，做丈夫不合格，不配有个家庭，不配有这样漂亮文静的老婆！”
民政员：“你这小伙子不是挺讲理的吗？改了不就行了吗？”
翰明：“同志，她对我一再耐心教育，是我本性难改，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在许翰明说话的时候，青萱一再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翰明把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和照片一一递过去。
翰明轻声地对青萱：“结婚的时候，你争着要当户主，现在我只好抢班夺权了……”
翰明这句话刚说完，青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青萱扑在翰明的怀里，一只手掐翰明的肩膀，一面用拳头捶打翰明的胸膛。
行政员：“行了，行了，你们都收回去吧。这样的离婚手续我不能给你们办。办了我要伤天害理的！”
翰明：“同志，我们的确想好了，你给办吧。”
行政员：“小伙子，你别嘴硬。不要说你们这样进来的，就是吵着、闹着进来的，出去时连手都掰不开！”
青萱伏在翰明身上哭个不停。
翰明又轻声对青萱温柔地：“那咱就不离了好不好，咱们回家？”
青萱停止了哭泣，擦擦眼泪：“我们都想好了，您快给办吧。”
翰明一下子蹲到地上，不再说话。

6-7、    街道、行驶的车（日，内）
车上，翰明开着车，一脸的悲哀。
青萱：“怎么了？翰明？你怎么跟来的时候像是两个人？”
翰明：“行了！你以为我真那么愚蠢？你以为我真相信那些胡说八道？你以为我真相信丧事还有喜丧？他妈的死了人还能是喜事？！”
青萱吓得大气不敢出。

6-8、    翰明家（夜，内）
多多已睡着了。
海滨城市的夜很静，远处不时传来隐隐的轮船汽笛声。
许翰明夹着毛巾被向卧室外走去。
青萱扯了一下毛巾：“翰明，要不，还那样？……”
翰明：“还怎么样？从今天开始，我们已经不是合法夫妻了。我许翰明一贯是守法良民。你要是觉得别扭，明天就搬到那个国际友人家去？”
翰明说完，“啪”的关上卧室的门。

翰明把毛巾被放在客厅沙发上，躺下。
卧室传来青萱的哭泣。

卧室里青萱扒在床上，没完没了地哭泣。

多多安详甜蜜的睡态。他从未进入人际，他真的没有一点烦恼。

6-9、    翰明家、卧室（夜，内）
青萱伏在床上轻轻哭泣。

6-10、    翰明家、客厅（夜，内）
翰明躺在沙发上，他久久不能入睡。
卧室传来青萱时强时弱的哭声。
翰明（OS）：“就在那个不眠的夜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夫妻这两个字真他妈不值钱，好的时候可以融为一体，顷刻之间就形同路人……”
青萱的哭泣声终于停止了。
翰明合上眼睛。
稍顷，等翰明睁开眼，他看见青萱穿着睡衣站在沙发前。
翰明：“……青萱？”
青萱：“翰明，我知道你也睡不着……”
翰明：“我睡得着睡不着你管呢！你哭累了还不自己睡去？”
青萱：“翰明，回床上睡吧。……我想再尽一次做妻子的义务……”
翰明：“义务？我不认为你对我还有什么义务。……而且，我从不认为爱情和义务是两回事，既然爱情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义务？”
青萱：“翰明，你现在是不是看见我就觉得恶心？”
翰明：“青萱，别再问我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了好不好？你也不想想，原来自己家装饭用的碗，被别人在碗里拉了泡屎，你说我还能用这碗来装饭吗？”
青萱：“许翰明，你别恶心人！我跟他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是清白的！”
翰明：“你先别吵吵！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你以为那个碗是指泌尿系统？是心！心！你明白吗？”
青萱一下子被噎在那儿了。
翰明：“要说尽义务，你去陪陪多多吧。没几天了，多陪陪他，从此以后，他就是没娘的孩子，你是他的母亲，他是你的儿子，这个事实天荒地老也改变不了，去尽你做母亲的义务吧。”
青萱轻轻抽泣着回卧室去了。并轻轻碰上卧室的门。
许翰明翻身坐起，打开电脑。

6-11、    翰明家、卧室（夜，内）
翰明已进入《风中舞者》网站聊天室。
风：“许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让我出来，你又不说话？”
翰明敲击键盘。

6-12、    模拟真实空间（高调摄影、伴键盘敲击声）
翰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见‘风’这个字，就像我看到了你本人，我觉得说什么都不如沉默……”
安馨儿：“你还是要说话。我感到你今天不同寻常，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翰明：“……我只能这样对你说。原来，多多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你说过有父母双亲，只要坚持，多多会好起来。现在，多多成了没娘的孩子……，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要独自面对多多……”
安馨儿：“那多多的妈妈呢？”
没有回答。风声，海浪声。

6-13、    翰明家、客厅（夜，内）
翰明对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有几行字：……风：“许老师，多多妈妈哪儿去啦？你回答呀！”
翰明掏出手机，拨通史诗电话。

6-14、    歌厅（夜，内）
史诗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姑娘跳舞。
手机响了。
史诗放下手。准备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接电话。
姑娘：“什么要紧的电话？等你回来别怪我找别人去跳了！”
史诗：“喂！翰明啊？你等等啊，这儿太闹！”又对那姑娘：“你别把自己太当盘好菜了。”说着走向一个安静的过道。

6-15、    翰明家（夜，内）
翰明：“史大公子，你在哪儿呢，声音那么乱！”
史诗（OS）：“ 我还能在哪儿？哪儿像你们，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翰明：“我现在想干一件事！”
史诗（OS）：“听你这说话的声音，恶狠狠的，不是想抢银行吧？这样的事可别找我！”
翰明：“我想在别人的碗里拉泡屎。”

6-16、    歌厅、过道（夜，内）
史诗：“唉，你颠三倒四说些什么呢？那还不容易吗？不过，我告诉你小子别玩火！你不能比我！你结婚那么多年，我哪次把你朝欢场上领过？青萱没出格，你也不能胡来！……好吧，你先出来，我在这儿等你。”

6-17、    街道（夜，内外）
车在街道上行驶。
许翰明驾着车，行驶在这美丽的夜都市。
他打开车上的CD盘，立即响起许美静的歌声：“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泪眼幽幽看这孤城……烟花会榭，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结尾更动听……”

6-18、    歌厅外，霓虹灯闪烁（夜，外）
史诗看到许翰明停车、下车，便迎上去。
史诗：“哥儿们怎么啦？快说说。青萱怎么样？”
翰明：“人家跟国际接上轨了……”
史诗：“你别尽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她又不做生意，跟国际接什么轨？”
翰明：“青萱找了个英国绅士，连出国的手续都办好了！”
史诗用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明白了！肯定是他！青萱在宾馆弹琴的时候，他每天都来，我当时就有预感，那厮来者不善，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翰明：“史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直奔主题！”
史诗：“真的，哥们儿，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我原本想把青萱引出来做点她自己想做的事，没想到我成了给人家拉皮条了！”
翰明：“行了，行了！我不怪你！现在想想，这条路她早晚要走！”
史诗：“你这样想得开，我巴不得！说吧，今晚想怎么玩？”
翰明：“……”
史诗：“你找我就找对了！走，进去瞧瞧！”

6-19、    歌厅（夜，内）
史诗领许翰明走进舞厅。
舞厅内，一对对男女正搂着跳着轻柔的舞蹈。
史诗指了个座位，跟许翰明一起坐下，对服务小姐：“来两杯XO。”
一个性感的姑娘看见史诗，走过来。
姑娘：“史哥，你怎么这么多日子不露面？”
史诗轻声对翰明：“这位怎么样？”
许翰明摇摇头。
服务小姐端着两杯XO走过来。
史诗、许翰明一人一杯喝起来。
姑娘：“要不我先陪史哥跳一圈？”
史诗拍了一下姑娘的屁股：“妹子，哥今天不跳舞，就看看。”
姑娘扭着屁股走了。一会儿，便倚偎在一个胖得出奇的男人怀抱里。
史诗：“你看中哪一个？你挑，我去给你生擒过来。”
许翰明看着一对对男女。
史诗随着他的目光，指：“这个？”
翰明摇摇头。
史诗：“你究竟想要个什么人？都说我史诗挑剔，你比我还挑剔！”
翰明：“我想挑个干净点的！”
史诗：“这种地方你想要什么样干净的？不就是一闭眼的功夫？……你要她那个干净干啥？”
翰明：“我想找个淑女，然后再把她弄脏！”
史诗：“你变态！”
翰明提高了声音：“变态就变态！”
史诗：“好了，好了！别嚷嚷！一个女人背叛了你，你就想报复所有的女人！”
翰明：“少废话！你看，那个！对，就那个！你拿得下拿不下？拿不下我走！”
翰明指的那个女孩年纪很轻，十八、九岁吧，一付文静单纯的样子。她正跟一个小伙子跳舞。
史诗：“不就是那个小母鸡吗？我还以为你要什么样的窕窈淑女呢？”
翰明：“你真有那么大把握？你去一说人家就能跟我走？”
史诗：“你以为这些人是到这里来做纯情少女的？你拿一叠人民币朝她额头上一拍，就能把她拍晕过去！不信，一会儿看我的……”
这时，一曲舞曲结束了。
男女们纷纷入座。
那个女孩独自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并且用眼神不经意地在左顾右盼。
史诗朝她走过去，在她旁边一个座位坐下来。
当舞曲结束以后，人们纷纷落座。
在幽暗的灯光下，这里变得越了暧昧起来。
翰明朝史诗那方向看过去。
史诗正跟那女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翰明看到——
那女孩一边跟史诗说话，一面用眼睛往翰明这儿瞟。瞟完眠住嘴笑笑。然后，就看见史诗笑嘻嘻地朝翰明这儿走。
翰明：“怎么样？”
史诗：“搞定了！”
翰明：“都说好了？”
史诗：“不就是生意吗？反正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接下来看你的了！”

6-20、    歌厅大门外（夜，外）
史诗和翰明的两辆车并排停着。两个人各自站着车旁等候。
两个女孩走到他们面前。
史诗：“上车吧，哥哥送你们一段。”
女孩甲：“说好上哪儿？我们自己走吧。”
史诗：“哪能呢？ 满大街都是色狼，你们单走，我们不放心啊。”
女孩甲：“还是史哥会心疼人。”
史诗对翰明：“你把她带走。这个就归我了。”
女孩甲朝许翰明走去。
许翰明看着——
女孩甲走过来（女孩慢动作）。
许翰明突然自己钻进车，车开走了。
史诗：“翰明！翰明！”
两个女孩脸上一片迷茫。
翰明的车消失了。

6-21、    街市、行驶轿车（夜，外）
许翰明驾车在夜的街道行驶。
他不知所去，茫然地开着车。
许翰明拿出手机，拨通川美子的电话。

6-22、    川美子别墅、客厅（夜，内）
川美子独自一人。
电话铃响了。
川美子：“许先生！……”
翰明（OS）：“您现在有空吗？请您出来一起坐坐？”
川美子：“……这么晚了！为什么？”
翰明（OS）：“上回，对不起。今天，是我约你……”
川美子：“好吧。那就在商会俱乐部……我们一起喝两杯。二十分钟见。”

6-23、    商会俱乐部、雅厅（夜，内）
许翰明独自坐在桌旁等待。
桌上放着一大瓶葡萄酒。
许翰明看手表。

6-24、    翰明家、客厅（夜，内）
青萱从卧室走出来，像幽灵。她见许翰明的电脑开着，走过去。
她坐在电脑前，看着许翰明离家时跟风的对话。她翻阅着这些对话。
风：“……许老师，多多妈妈哪儿去啦？你回答呀？”
后面是空白。
青萱对着空白发呆。

6-25、    商务俱乐部、雅厅（夜，内）
许翰明又一次看表。他忽有所悟，站起身来。

6-26、    商务俱乐部、舞厅（夜，内）
今天，似乎跟上回一样，还是这几对舞伴，灯很暗，像影子在舞蹈。
靠墙椅子上，坐着带兔形面具的川美子。
许翰明带着猴形面具，他径直朝川美子走去。

6-27、    翰明家、客厅（夜，内）
青萱敲击键盘。
“风，是我，我回来了。”
“风，我是多多的……爸爸。”
“许老师，是你吗？我等了你好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说，多多成了没娘的孩子，他妈妈怎么啦？”
“风，多多妈妈……死了。”
青萱打完这几个字，伏在键盘上又哭泣起来。
电脑上出现风一连串的话：
“多多太可怜了！”
“许老师，你千万不能也倒下！”
“多多不是还有爸爸吗？”
……

6-28、    商会俱乐部、舞厅（夜，内）
轻柔的音乐。
戴着面具的许翰明和川美子在跳舞。
他们也跳得如胶似漆。
许翰明似乎有一种默契，觉得自己不再需要说话。
川美子偎着许翰明。
许翰明紧紧地搂住她。两人贴得很紧。
翰明：“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是一个失败者，我遭遇了滑铁庐……”
川美子更紧地贴向他。她似乎想钻进他的身子里。
许翰吻了川美子的脖子。
突然，川美子挣脱了许翰明。
许翰明目送川美子快步离开舞厅。

6-29、    小岛、白楼（晨，内）
安馨儿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屏幕上留着昨晚的对话。
安全走进来：“馨儿，你怎么啦？你哭啦？”
安馨儿指指电脑：“多多的妈妈死了！多多只有许老师了！”
安全：“不可能！”
安馨儿：“妈妈，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许老师在网上告诉风的！”
安全：“……馨儿，你不要再去想了好吗？一会儿，妈妈给你找的新外语老师就要来了……”

6-30、    翰明家（清晨，内）
吴青萱在整理衣物。
青萱翻看着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拍的都是多多的照片。照片大都是偷拍的，多多的确美如天使。
翰明看昨晚留下的电脑上的字。
他关掉电脑。
青萱：“翰明，今后，多多对你来说仍然是现实，对我，就只剩下回忆了。”
翰明：“你把相册带走吧，我以后再给他照。”
青萱走到梳妆台前，拿出那条项链，她迟疑地问：“你看这条项链……”
翰明：“结婚时，太匆忙，连项链都没有送你，这就算离婚纪念吧。你若是实在嫌碍事，就扔了它。”
吴青萱：“不，我会留它一辈子的。……你能帮我戴上吗。”
翰明麻木、机械地给青萱戴上项链。
两人都不说话。
青萱的眼睛又湿润了。

6-31、    二号码头（日，外）
悠长的轮船汽笛声。
一艘大货轮正收锚启航。

6-32、    小岛、白楼前（日，外）
安全正陪一位中年女教师从白楼里走出来。
安全：“馨儿！还不快出来送送冯老师！”
安馨儿（OS）“嗳！”光有声儿，人并不见出来。
冯老师：“先别叫她了。你女儿很聪明，口语很好，掌握英语词汇量也很大，不知原来是跟谁学的？”
安全：“……也是一位大学教师，他最近特别忙……”
冯老师：“噢，安总，我这儿没问题。只是，我觉得馨儿学习的时候常常走神，好像不大投入……”
安全：“……也许是还不太熟悉吧。冯老师，谢谢您……下次的时间，咱们再在电话里约。”
冯老师：“好的，再见。”
安全：“再见。”
冯老师走向岛边停泊的小艇。
安全转身走向白楼。

6-33、    白楼、客厅（日，内）
安馨儿独自在玩电脑。
安全有些责备的口气：“馨儿，老师走了，你怎么不出来送一送？”
安馨儿：“妈妈，我不喜欢她。”
这时，远处传来汽笛声。
安馨儿停止打键盘，起身朝屋外跑去。
安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跟着朝屋外走去。

6-34、    小岛、白楼外（日，外）
安全看见——
安馨儿独自伫立，看着对岸的轮船码头。
安全朝安馨儿走过去。
安全走到安馨儿背后。
安馨儿没有回过头：“妈妈，许老师真的再也不能来教我吗？”
安全：“……馨儿，听话。许老师太忙了，……你不是知道多多只有许老师了吗？”
安馨儿久久不再说话。直到这时，安馨儿始终没有回转头，始终注视着对岸。
安全轻轻叹了口气，返身悄没声地走向小楼。
安馨儿突然转过身来，大声喊：“妈妈！”
安全闻声也转过身来。她吃惊地望着女儿。
安全：“馨儿，怎么啦？”
安馨儿：“妈妈，我真想卷回去！”
安全听完馨儿的这句话，一怔。有一种疑似恐惧的东西在她的眼神里一晃。

6-35、    小岛、白楼前（日，外）
安全已经回白楼了。
留下安馨儿独自伫立，注视对岸。

6-36、    小岛、白楼（日，内）
安全已拨通电话：“喂！ 北京星星学校吗？ 我找魏校长， 您就是啊！ 您好，我是安全！”
魏校长（OS）：“安总，馨儿怎么样？”
安全：“我正为馨儿的事儿着急呢，您是专家，我赶忙给您打电话。”
魏校长（OS）：“馨儿她怎么啦？我训练过的那么多患自闭症的学生中，馨儿是康复得最好的。”
安全：“是挺好。学习，跟人交流，都没问题。跟健康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前些时候，为了出国，给他找了个英语教师……”

6-37、    小岛、白楼前（日，外）
安馨儿朝白楼走去。她的神态又恢复了正常。

6-38、    小岛、白楼（日，内）
安全：“怎么？你是说馨儿到了恋爱的年龄了？可不嘛，她今年二十一岁了。”
魏校长（OS）：“据我所知，英国那些康复得比较好的自闭症患儿，很少有恋爱结婚的，也许永远不开窍，永远不懂得需要异性。馨儿的表现是可喜的事情。她现在对自己的需要并不明白，你可以替她选一个合适的男孩跟她交往，如果她喜欢，让那个男孩慢慢开启她最后一道关闭的大门。”
安全：“好，我知道了。馨儿刚才突然又跟我说‘妈妈，我想卷回去’。我听了很恐惧！她刚学会跟人交流那阵子，一不如意就说‘妈妈，我想卷回去’，我每回听了都毛骨悚然！我真的感觉她想回到她那个孤独的世界，而且，我怕她一去不复返了……魏校长，她好几年不说这句话了，我心里真的恐慌……”
这时，安馨儿走进来。
安馨儿：“妈妈，你跟谁打电话呢？”
安全：“好，就这样，谢谢！”她挂断电话。
安全转过身：“馨儿，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冯老师，妈妈这回一定找个你喜欢的！”

6-39、    十字街头酒吧（夜，内）
灯红酒绿。
男女舞者，迷人的音乐。
酒吧一角，坐着青萱、翰明，大年和小月。
四人都已喝高了。
翰明：“来，喝！”
大年：“翰明，你过量了……”
翰明：“过量？对，什么都有个量！胆有胆量！酒有酒量！饭有饭量！精神呢？幸福和痛苦都有量！我就是幸福过量了！就……就对幸福超前消费！结婚以后，只知道对感情奢侈浪费，结果呢？嘎嘣一声，过量了！来，喝！离婚宴！由我自己主办的离婚宴！大年，小月，喝我的离婚酒，不喝白不喝！”
青萱抢过翰明的酒杯，放在桌上。
青萱：“翰明！别喝了！”
翰明：“不喝？为什么不喝？大年，小月，当初咱们就是借着酒精的作用，也是在这儿，乘兴就决定了婚姻大事，今天，咱们旧地重游，往日结婚的豪兴变成了离婚的豪兴！来，干杯！”
翰明一仰脖又把酒杯里的酒喝干。
青萱：“这个死史诗，什么歪点子都是他出！想什么不可以？非想出个离婚宴来？他说要吃离婚酒，自己倒不来了！”
这时，史诗已站到她身后。
史诗：“谁说我不来了！”
翰明：“来，史诗，我们四个正等你呢？来，为了你美丽的预言，我敬你一杯！”
史诗：“瞧你这德行！女人跟人跑了就像天塌下来了。”
大年：“史诗，你快坐下！”
翰明：“对，你坐下。你今天就是打我一顿，我都是活该！在婚姻问题上，只有你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你是高人！来！喝！”
史诗仍然站着，他拿过翰明的酒杯，放在桌上。
史诗：“我来，不是为了喝这杯酒。”
翰明：“你为什么不喝？今天我摆这一桌宴席，就是为了兑现我对你的诺言。你不喝谁喝？”
史诗：“你给我住口！青萱，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先别忙着回答我！我为什么不愿意走入婚姻？是因为我见得太多了，结婚，离婚，像走马灯！大学那帮同学中，那些人人都认为是天作之合的，有哪对是棒打不散的鸳鸯？婚姻的前景在哪里？吴青萱、许翰明，给我们点希望好不好？让我这样的男光棍，也看到点婚姻的美好不行吗？你们就不能让我的预言落空？我宁可自己煽自己的乌鸦嘴！而不愿意喝这杯丧气的离婚酒！青萱，现在你来告诉我，你真的就永远不能跟翰明破镜重圆了吗？”
人们的目光都聚在青萱的脸上。
青萱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史诗：“那好吧，我走了！你们接着喝！你们尽兴！”
史诗说完，转身走了。
翰明：“……来，不管他！这小子平时没正经，今天跑这儿义正词严来了！”
青萱轻轻地开始抽泣。
小月突然对大年：“我看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那番话，什么‘多多既然愿意享受孤独，我们为什么非要把他从他的世界里拉到这浊世来呢？’”
大年：“我说这话怎么啦？”
小月：“正是你说了这些话，青萱才对多多产生绝望！才决定放弃对多多的训练！我了解青萱，但凡她对多多的前途还抱一线希望，她决不会下狠心离开多多，离开翰明！”
大年：“你胡说什么呀！你别在这儿为青萱辩解！谁知道你们女人躺在丈夫怀里，心里想的是什么？”
小月：“你别口口声声你们女人你们女人的！ 你是想把我也捎带在里面还是怎么的？”
大年：“你不在里面我能把你捎带在里面？”
翰明：“大年，小月，别为我们的事儿又吵起来，既然我和青萱的好梦破灭了，你们得把美梦做下去才行啊！来，喝酒！”
小月猛地把酒杯放在桌上。
小月：“王大年！ 你把话说说清楚！ 女人！女人都怎么啦？你不说清楚，这杯酒没法喝！”
大年：“不喝就不喝！人家婚都离了，咱还能怕什么？”
小月：“好！这是你说的！那我们也离呀！”
大年：“离就离，谁怕谁啊！”
小月：“你不怕，我就怕了？！”小月气得哭出声来。
青萱：“大年，小月，你们可别！”
小月：“有什么别不别的！你们有孩子都能离，我们无牵无挂，一张红纸换一张黄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月说着站起来就走。
大年：“小月！”
大年追出去。
就剩下翰明和青萱了。
似乎整个酒吧都变成无声。
翰明：“走吧，让他们都走吧，青萱，他们不喝，咱俩接着喝！”
青萱：“翰明，咱们回家吧，不喝了好吗？”
翰明：“史诗走的时候让我们尽兴喝，我还没尽兴呢！”
青萱：“你要尽兴，你一个人尽兴吧，我要去接多多回家了。”
青萱也站起身走了。
整个酒吧，变戏法儿似的，只剩下许翰明一人。
翰明：“好，都走了，都走了干净！赤条条大地真干净！……”

6-40、    翰明家（日，内）
“一、二、三！抬起！”
七八个工人在搬钢琴。
青萱不停地提醒着工人们：“慢一点，小心点，不要碰到琴键，我儿子最怕钢琴发出的声音。”
七八个人费了很大劲，将巨大的钢琴从小屋中搬出。
多多害怕地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
钢琴终于搬走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青萱关上门。
她回头时，看到躲在椅子背后的多多。
青萱走向多多，俯身对多多说：“多多不用怕，在家里，你再也看不到你不喜欢的这个大家伙了，再也听不到让你害怕的钢琴的声音了，……妈妈要走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生下你，却不能永远陪伴你，妈妈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妈妈对不起你……你叫一声妈妈好吗？多多叫妈妈！叫妈妈！”
多多望着青萱的嘴。
青萱看到——
多多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青萱：“对，多多快叫！多多发出声音来：妈——妈！”
多多的眼睛又望到别处。
青萱：“叫妈妈，你就叫一声妈妈好吗？不然，你要永远忘记妈妈了……”

6-41、    翰明家（日，内）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
青萱就要走了。
青萱：“翰明，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把我这张照片取下来吗？即使将来你有了新的妻子？我要多多能常常看到，记住他有个妈妈……”青萱指着墙上的照片。
翰明：“……好吧，我答应你。”
青萱：“翰明，再看看我，我知道跟同龄的女人比，我显得老了……翰明，我知道我说一万声对不起也没有用了，好在，从我们相爱到结婚，一直到今天，这是我人生最好的时光，都给你了……”
翰明：“别说了……”
青萱：“翰明，再见！多多，再见！”
多多像是没听见，独自在一处玩。
翰明：“青萱，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就是把你给弄丢了……，青萱，如果你再想到结婚，就把我当作首选吧。”
青萱看着翰明不说话。
翰明：“……我情愿用下半辈子的努力，来换回我的失败……”
青萱：“翰明，别说了……”她快要哭出来。
翰明：“你先走吧，车在下边等你呢？我一会带多多到机场送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英国人看到我们……”

6-42、    街市（日，内外）
车在行驶。
车内，周先生和吴青萱并排坐着。
吴青萱的眼泪默默地往下流。
眼泪长流，在行进的车上。

6-43、    街市（日，外）
另一辆车上，是许翰明和多多。
许翰明驾车，神态淡漠。
旁边，安全带系着孤独的多多。
车虽然离吴青萱的车距离很远，仍然像追随着。

6-44、    机场（日，外）
许翰明泊下车。
许翰明把多多抱下车。
许翰明把多多高举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许翰明扛着多多走进机场。

6-45、    机场内（日，内）
进口处，青萱跟周先生说了几句什么。
周先生带女儿拖着行李朝前走去。
青萱奔出进口，四处张望。
青萱看到许翰明正扛着多多走进大门。
此时，许翰明也看见了青萱。
翰明：“多多，妈妈在朝我们看呢。妈妈要走了……”
远远地，青萱朝翰明和多多招手！从青萱的口型似乎可以分辩出，她在叫“多多”。
许翰明也远远地挥了挥手。
青萱远远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青萱的步伐似乎十分沉重（慢动作）……
突然，多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妈——妈！”
这一声喊把翰明惊呆了。
远处，青萱似乎听到了多多的喊声（也许只是一种声音的幻觉）她的步子突然停顿了片刻。
随即，青萱逃跑似地走远了。
就在青萱继续朝前走的时候，多多又发出了一声呼喊：“妈——妈！”
青萱走远了，消失在拐弯处。
翰明再也坚持不住，他扛着多多，转身就跑。
翰明跑得很快。眼泪从他脸上流下来。
多多在他肩上一颠一颠的。
在人群聚集的机场，一个哭着的男人，扛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十分引人注目，人们从四面八方投来关注的眼光。
翰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人们的目光，或是已经注意到了，他也不管不顾。
翰明飞快地跑着，他一边跑，一边让眼泪在他脸上流着……。

6-46、    街市（日，外）
行驶的车上。
翰明开着车，眼泪还在流。
翰明（OS）：“这么多日子，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我都没流过一滴眼泪。当我独自面对多多，我不再克制自己，我让眼泪尽情的流……”
多多为了巩固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断地从嘴里清晰地嘣出：“妈妈！妈妈！妈妈！”

6-47、    朝阳船运、川美子办公室（日，内）
许翰明：“董事长，我想请三天假……有些私事需要料理一下。”
川美子：“……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未能如约……，让你到商会俱乐部白跑一次……。”
许翰明：“……也不能算白跑。跟一个戴兔形面具的女人跳了一圈舞，我跟她贴得很近，因为都戴着面具，互相都可以放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跑了……”
川美子：“她不跑怎么办？”
许翰明：“你认识那个戴兔形面具的女子？”
川美子：“我只是替她想，你只是在老婆面前有失落感，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把失落的感情又找回来了？谁知道你不是暂时找一个垫背的？”
许翰明：“原来我打算把什么都告诉她的。就在昨天晚上，我跟老婆已经离婚。现在，她已经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了！”
川美子愣了一下。
许翰明转身离开办公室。
川美子脱口而出：“翰明！”
许翰明已经离开办公室消失了。
川美子追出办公室。她想大声喊。
许翰明已经走出公司。
大办公室的公司职员都看着川美子。



                                         [第六集完]

第七集
    
7-1、    翰明家（夜，内）
夜深了。
多多怎么也不愿意入睡。他一反常态，一边叫妈妈，一边嚎哭。
多多的嚎哭可谓惊天动地，惊动了四邻。
楼上楼下都用敲水管表示抗议。
许翰明愤怒了。他用拖把杆也使劲地敲自家的水管。他敲得比谁家敲得都响亮。
翰明打开窗户，大声地：“敲什么敲！你们家就没听见过孩子哭！我们在自己家哭都不行吗？”他说完使劲地敲了一阵子。
四邻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唯有多多仍然在嚎哭。并不时地巩固他的成绩，嘴里喊：“妈妈！”
翰明：“多多，别嚎了！你妈妈没死！她活得好好的！她踏上了金光大道！她已经坐在飞机上，飞机朝她的天堂飞去了！”
多多仍然嚎哭。
翰明：“多多，求求你别嚎了。要不，你嚎你爸爸？你爸爸非但没死，你爸爸就在你身边，你爸爸跟你是生死之交，还不快叫声爸爸，来，叫‘爸爸’！”
多多停住嚎哭，又叫了一声“妈——！”
翰明：“来，看爸爸的嘴。”
多多真的看了一眼爸爸的嘴。
翰明：“对，叫‘爸爸’！”
多多显得顽固不化，又嚎了一声：“妈——！”
翰明哭笑不得。他笑起来，他大声地笑着。
翰明：“好，好，好，多多你能开口说话就好。就你那一声‘妈’，就是开天辟地的伟大创举！为了这，咱就值得好好庆贺一下。”
翰明找出一块笑猴饼干递给多多：“来，多多，爸爸奖赏奖赏你！”
多多拿过饼干大口吃了。又喊一声：“妈——！”

7-2、    翰明所住大楼（夜，外）
夜很深了，多多的嚎哭声终于安静下来。
整个大楼都进入沉睡。

7-3、    翰明家（夜，内）
床上，翰明：“多多，我是爸爸，你是多多，我是多多的爸爸，你是爸爸的多多。”
翰明反复地说着这句话。从此，这成了多多的催眠曲。
在许翰明这特殊的催眠曲中，多多小脑袋拱在爸爸的怀里，他睡着了……。
多多甜睡的脸。

7-4、    键盘声、模拟真实空间（高调摄影）
翰明：“风，今天，是我独自跟多多相处的第一天。”
安馨儿：“许老师，多多妈妈真的死了吗？”
翰明：“死了？谁告诉你说她死了？”
安馨儿：“是您自己说的。……我的电脑屏幕上还保留着那行字。”
翰明忽然想起来：“噢……风，是我气糊涂了。多多妈妈没有死。她跟我离婚了，走了。对多多来说，这没有什么两样……”
安馨儿：“多多太可怜了，你一定要陪伴他。”
翰明：“我白天得上班。我不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他。风，我真感到束手无策。风，你说怎么办？”
安馨儿：“……”
翰明：“风，你说话呀。在电脑屏幕上，我只看到省略号。……多多很无助，我也很无助……”
安馨儿：“许老师，多多只有你了！多多只有你了！多多只有你了！……”

7-5、    翰明家（夜，内）
许翰明对着电脑屏幕。
不断显现风传过来的字句：
多多只有你了！
多多只有你了！
多多只有你了！

7-6、    行驶的轿车上（晨，外）
街市，这个海滨城市特有的风景：女子骑警和有轨电车叮叮铛铛地行进着。
系着安全带的多多打了个呵欠，翰明看多多打呵欠，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
翰明：“多多，别打呵欠了，呵欠会传染的……”
多多又打了个呵欠。
翰明：“爸爸带你去找幼儿园。”
翰明（OS）：“我当了四年的爸爸，这一天才算真正的‘上岗’。如何为人父，尤其是做多多这样孩子的父亲，我这才算开始有了点体会。”

7-7、    街道幼儿园（日，外）
许翰明将车停在街道幼儿园门外。
许翰明抱多多向门内走去。
这是一个家庭式的幼儿园，只有两间平房和一个不大的小院，二十几个孩子都坐在院子里，一人手里一付七巧板，规规矩矩玩着。
许翰明走进房间。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打电话。
许翰明不好意思打断她，在一旁等着。
女孩：“……什么？你想我了？想我怎么不来看我？忙？谁不忙啊？千山万水总是情？你要发誓？千年万年不变心？得了吧，不用一百年，我就成木乃伊了……”
许翰明轻轻地敲敲桌子：“我想送孩子上幼儿园……”
女孩对许翰明：“我一会儿就好。”接着又聊起来：“没跟你说，我这儿要接待家长。什么？明天下午四点见？不行！四点我还没下班呢！改成五点？五点也不行！我约好了去焗头发！焗什么颜色？我准备焗成绿色。七点？七点吃完饭就有琼瑶电视《还珠格格》，十点？你脑子进水啦？我第二天上班，不睡觉啦？”
许翰明：“你快跟他定好约会的时间不就得啦！”
女孩看了许翰明一眼：“好啦？什么时间明天再定！”挂上电话问许翰明：“请问，你有什么事？”
许翰明：“我找园长。”
女孩：“我就是。”
两人边说边往院子走。
许翰明打量着女孩：“你？我想送孩子上幼儿园。”
见来了生人，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的孩子们开始吵闹起来，有的甚至离开了座位，有的上前来拉多多。
多多躲避着，不时发出狼嚎一样的叫喊。
女孩：“干什么？都回到座位上去。谁不听话，一会儿不许吃饭。”
孩子们听到女孩的话，又都坐回到座位上去，一个个像木头人，毫无兴趣地反复摆弄着手中的七巧板。
女孩：“你接着说，是这个孩子要上幼儿园吗？”
多多不停地发出叫声。
女孩：“这小孩怎么了？你叫什么名字？”
多多仍不停地叫着。
许翰明：“他叫许多多，他还……不会说话。”
女孩：“这么大，还不会说话？是不是有病啊？”
许翰明：“是，他得了自闭症。”
女孩瞪大眼睛：“自闭症？什么是自闭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病？先生，你还是去别的幼儿园看看吧。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教师少，条件又不好，我是身兼三职，园长、保育员和营养师，管这些孩子都管不过来。有病的孩子，我们不收。”
许翰明礼貌地：“我理解，好，再见。”
说完扛起多多就走。
女孩正准备送送他们。
一转眼的工夫，孩子们又乱了。
有个孩子居然站到了桌子上，学着女孩（园长）的声音：“有病的孩子，我们不收！”
女孩回身，大吼一声：“都给我坐好。淘淘，你是不是也有病啊！”
女孩的话令许翰明很不舒服，他扛着多多逃离似的快步离去。

7-8、    车上（日，外）
系着安全带的多多睡着了，小脑袋在车上晃来晃去。
翰明开着车，不时帮熟睡的多多扶正姿势。
车行驶在街道上。

7-9、    快乐幼儿园门外（日，外）
园门口挂着市政府授予的“示范幼儿园”的牌子。
翰明把车停在马路沿上。
他叫醒多多，拉着睡眼朦胧的多多下车，将车锁上。

7-10、    快乐幼儿园（日，内）
园长充满同情地：“哎呀，真可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得了这种病呢？”
许翰明听了园长的话，似乎看到了希望，他充满期待地：“园长，您……”
园长却话题一转：“可是，像这样需要专人看管的特殊孩子，我们幼儿园……”她双手一摊，做出为难状。
许翰明：“园长，他妈妈昨天出国了，我又要工作，您就帮帮我吧。这个孩子很乖，常常几个小时一个人玩，不难管。”
园长：“幼儿园是集体活动，我们这里用的是美国蒙特梭利教材，每个孩子都要具备最起码的群体意识……，这个孩子太特殊了，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对不起！”
许翰明急了：“我两天到了五家幼儿园，连你们这样的示范园都不肯接受，那这样的孩子就没有上幼儿园的权力了吗？”
园长：“本园是本市的示范园，常常接受外事任务，我们有明文制定，来园的孩子，都要接受考试，你想，这个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园长不再说下去了，她同情地望着许翰明：“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
许翰明无奈，扛起多多走出。

7-11、    快乐幼儿园门外（日，外）
翰明扛着多多走出园门。抬头看时，他傻了。
马路沿上，原本停放在那里的车不见了。
翰明紧跑几步，前后看着，嘴里喊着：“我的车呢？谁看见我的车啦？”
路上行人匆匆，没人理会他。
翰明看到路边有个小店，他奔过去。
翰明：“师傅，您看见我的车了吗？刚刚就停在这儿的，我带孩子去了趟幼儿园，车就不见了。”
卖东西的：“没注意！一定是被警察拖车拖走了。这里天天有人拖车，你没看到那里有个标志吗？”
翰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
就在他刚刚停车的地方附近，立着一块“禁止停车”的牌子。
翰明气得一脚踢在旁边的一个垃圾箱上：“真是他妈的倒了血霉了！”
卖东西的：“唉，你别踢我的东西啊！”
他掏兜，这才发现手机也丢在车上了。
翰明：“对不起，请问哪儿有公共电话？”
卖东西的：“对面。”

7-12、    电话亭（日，外）
翰明：“史诗，我的车不见了，在中环路……对，快乐幼儿园门口，对。好，那我先回家了。等你。”
翰明和多多挤在一个玻璃电话亭内。
多多的小脸贴在玻璃上，小鼻子被挤扁了。

7-13、    翰明家（夜，内）
翰明坐在小板凳上给多多洗衣服。
史诗：“……我找的是汽车修理厂的厂长，连交通队的车都在他那儿修。说好了，钱不罚了，分也不扣了。但二百元的拖车费，必须要交。走，我陪你去把车开回来。”
翰明：“哥儿们这些日子是走背字走到家了。”
史诗：“多多怎么样？”
翰明：“幼儿园一听他的情况都不收。”
史诗：“你这爸爸不好当吧？”
翰明：“可不？……想想，也真是难为青萱。刚才我给多多洗澡，光水就换了三盆，第一盆，正洗着，尿了。刚换好，又拉了。你说青萱一个搞艺术的，为这个孩子，生生两年没碰过钢琴……想想真是悔对她了。”
史诗：“你真是个现代卢梭，人家都跟国际接轨去了，你还在这儿一个劲地忏悔。”
翰明：“人这玩艺就是复杂，有时候连自己都摸不透，你说恨吧，咳！一会儿又悔起来了。”
多多在一旁独自玩着。他对成人的那些人生哲理一付不屑一顾的神态。
翰明：“多多，还得劳您大驾，跟爸爸一起去取车。”
翰明扛起多多，与史诗一起出门。

7-14、    行驶的车内（夜，外）
史诗驾车。
翰明和多多坐在后座。
史诗：“……翰明，我说你也太老实了。你去幼儿园，跟人说我们孩子有自闭症，谁还敢收你？你不能说孩子特内向，不爱说话？在家当小皇帝养着，根本没有自理能力，你这么一铺垫不就行了？”
翰明：“你说得倒也是。”
史诗：“还有，多多这身打扮你就带他去了？我告诉你，你明天去大商场，给多多买一套高级童装穿上，多多原来就特漂亮，再这么一打扮，还不成了童星！幼儿园的阿姨哪个不是爱美专家？”
翰明被他说得笑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史诗：“你这两天脑子进水了，不怪你！生意场上这叫炒作！叫包装！一是爱美，二是爱钱。前年我陪一哥儿们去一所贵族学校，赞助费高得吓人。校园那叫一个大！我开车在里面转了半个小时，愣是没转出来，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一条龙服务……”
翰明：“多多，爸爸明天带你去上五星级幼儿园。”
史诗：“一会儿，我告诉你怎么走。你瞧，交通队到了……”

7-15、    某大商场、传送式电梯上（日，内外）
翌日。
街市上，一眼可见商场的传送式电梯在滚动。
翰明扛着衣着一新的多多站在传送电梯上朝楼下去。
翰明：“多多，你知道你这一身行头是什么牌子吗？这是堂堂名牌童装。别人不是说你是星星的孩子吗，穿上这服装，你就更像天使了！”
多多只是低头看一节节向下传送的电梯。

7-16、    车行驶在实验校园（日，内）
车上，多多被安全带缚着。
翰明开车。
校园果然是大，道路如洗，绿树成荫，真是五星级学校。
车在实验幼儿园门外路边停下。
翰明扛起多多往里走。

7-17、    实验幼儿园（日，内）
一位寻找“广告娃娃”的导演正端着手提摄像机，在各个班拍录像。
广告导演刚从一个班出来，另一个班的老师又迎上去：“导演，上我们班去看看？”
广告导演：“嗳。”
老师：“您是来找小演员的吗？”
广告导演：“我来找广告娃娃，这回，我们要拍天使儿童用品系列广告……”
老师：“广告娃娃？”
广告导演：“要漂亮的！大眼睛！长得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