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y_yxj - 2002/11/3 19:49:00
北大就是NB,写情书都不用留名了,留个“我是北大的”就可以了 。。
我是北大的,还怕MM 你不答应?!哼~~
dennis58220 - 2002/11/4 11:30:00
真是给北大丢人!!大家别理他,估计不是失恋了就是冒充的!什么地方都有白痴的!
dennis58220 - 2002/11/4 11:37:00
楼主,我的电话62751965,你是那个系的?可以交流交流啊,我也是喜欢国米,但你说话还是不要太狂了,不太好!
ruzxc - 2002/11/8 22:20:00
未名湖
入南门。体育馆、宿舍楼、大讲堂、食堂、教学楼、图书馆。至图书馆止。八百米的灰色与平凡,八百米的红尘与噪音,八百米的人影憧憧行色匆匆,千篇一律的面孔上找不出任何浪漫。象这样的学校你可以找到八百所,八百所学校同属唯一的中国。然而,这里是中国的唯一。中国文化的风火炉,万人操纵的大机器,翻滚着烟尘翻滚着金丹翻滚着现代人的使命与疾病,洪洪荒荒,捶捶磨磨炼炼。炉边的炼丹人你可不要小视了。中国当代的干将莫邪,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二十一世纪的联网电脑,将中国方块字排列组合,变幻出诡异的现代旗语:黑、洞、火、坑、空、白、挑、战、陷、井、弱、肉、强……于是咚咚邦邦,得胜鼓四十八之一拍快到极限,收兵锣从来都派不上用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场,杀声震天,老学者倒下,新学者补上,补上,补上。排山倒海的巨响惊天破石。中国的知识在爆炸,以平方的速度,变本加厉,一天比一天震耳欲聋。……而穿过图书馆,一切交战哑然而止,你已走出现代文明的战场。一片树林,这里是另一个时代的另一个世界。杨树、竹,柳树、松、盘根错节,交臂丛生。冬日,这些树还都是冰雪的俘虏,在浩澜高晴而冷的苍天下凛然不敢稍动,目讷如化石后的尸体。然而一过四月,尤其一场料料峭峭的春雨洗过,他们便摇身一变,长出深深浅浅的绿来,报复性地侵略蓝天的领地,最终逼得它让无可让,只能在叶隙即离间探头探脑。这是过渡时段,行人罕至。八百米的滚滚凡尘,逼你高瞻远瞩审时度势,而于此,视线蓦然而短,视野蓦然而宽,令人欣喜的绿色,余光尽是,触手可及。古典亭台,粼粼棱角,辉辉瓦檐,于绿叶绿枝间隐隐现现。小径,细如蛇身,通幽处,千回百转。这树与路,有意无意间,摆成原始而玄奥的八卦大阵,进入其间,任谁不免神游物外,幻觉中,藏在左近的,不是仗义的豪侠,儒雅的文士,就是淡薄的隐者,最妙的自然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宫装美女,却绝不该是发明相对论的爱老头子,恍惚间,乾坤易位,阴阳差合,你已不知归路。寻寻觅觅,一种奇异的直觉涌起,什么也不想,大步跨过,左弯右转,已出得林来。于是,青天在一切辖区之外再次拔地而起。天然的巨画蓦然抖开,湖光塔影,无数风光灵秀在不经意中同时现身,顶天立地的大屏幕,纵横开合,将视野拉得高得不能再高,阔得不能再阔,远得不能再远。
其实,并不高,也不阔,更不远。这只是他一瞬间的感觉罢了。未名湖,博雅塔。湖光粼粼,漫地映天;塔影泛泛,高耸在水一方,他第一次见到这方景色的时候,确曾目眩头晕,几疑梦中。多年前,他在一本杂志上见过未名湖的照片,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个角度。那时,他对北大没什么本质的了解,但这一方湖水却着实使他悠然神往,幻想一种世外桃园的生活,以至于一提到北大,头脑里反映出来的必然是一方清可映人的湖水。等到他亲眼见到了未名湖,发现她比理想中的还要动人。泽国的水乡,他没见过,但想论到灵秀,最好也不过如此吧。钟灵毓秀。在他的迷信里,未名湖该是一块吉祥至极的风水宝地。他曾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就是百年前的京师大学堂。这个错误当然犯得不可救药,却也有它的道理,因为按这个美丽的错误推下来,他就可以骄傲地临湖神往,证实自己的迷信说:"一个世纪,从戊戌变法至今,中国经历了多少变故?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短短一百年,中国的政权几易其主,中国的江山几易其色,历史的多棱镜一波三折,而不改其颜的,终究还是这一方泛泛的湖水。这如镜的湖面,映过多少历史的巨人。湖边的青石甬道,印下的脚步也应数倍于千年古木的年轮了吧。蔡元培走过,鲁迅走过,刘半农走过,李大钊走过,在这样一个雪月风花的桃源中,凝神沉思,运筹帷幄,预测中国下半个世纪的战场。其中,除了当时的名士鸿儒,更有象******那样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然伟人毕竟是伟人,当年主席在此研究中国历史时,三分天下想已被他平定了。前辈风范,确然令人神往,然而这未名湖面,就象摄人魂魄的魔镜,映过多少辉煌多少风霜,几度夕阳红过,未名湖波展颜一笑,它们便再也不留一点痕迹。是非成败转头空,多少英雄已被浪花淘尽,不同的是,今天,未名湖水并示逝去,依然和百年前一样的春风中微笑,湖光塔影,依然忠实而耐心地在这里等我。"
不错,这一年来,只要有空,他总要在这里消磨一段时间,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对着湖中的孤岛石舫,读信、写信、背英文、听音乐、读小说,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干,静坐冥思,在明月清风中,浪费一个昂贵的晴日。未名湖是情人的天堂。每天,在湖畔,他看无数情人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缠绵处,未名湖反成了配角,文文静静地不敢稍出一声。他羡慕这些情人们,在生命里最好的时光中能够最大限度地创造浪漫,享受对方入微的关怀和善意的嘲弄,就象他现在可以最大限度地享受自己过去从未得到过而这些情人也许今后再不会有的自由与孤独。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他想,等他成家立业后,他一定会怀念现在的生活,怀念现在的朴素和幼稚,就象他现在经常向往未来的成就与漫柔。时常,他独自一人,伫立湖边,看未名湖上倒映着的他的幻影。那幻影随波起伏明灭,似乎随时都会被收伏成一束毫无意义的光晕消逝于冥冥的天空。这联想常使他心惊魄动,怅然若失,直到腕上的手表告诉他:"你还生活在现在,该去做事了。"
事实上,在这里,他并未真正的做过多少正经事。这湖水总让他分心。初识未名湖不久,她便换上秋装。一时,湖对岸的树冠通体金黄,雍容华贵,郁郁丛丛,层次鲜明,极富立体感。秋季无风,秋水无痕,水中的诸般黄色与岸上的同样真实,两者都凝然不动,构成一幅豪华的景色含情脉脉的看你。这使他联想到中世纪的欧洲,唯美的油画和交响乐,还有贵族少女和爵士。而后,黄色纷纷坠落,漫天飘卷时,优雅如舞蹈。待黄叶落尽,气温已不容他每日来朝圣,直到一天下起漫天大雪。雪后,彻骨穿心的冷,野外银装素裹,遍地清凉。他徒步去未名湖,远远听见一片笑闹之声,沸沸扬扬。然后,一幅锦绣雪景在地平线上慢慢展开,等他站到未名湖岸,昔时的粼粼清波已变成毫无动感的白色大舞台,在冬日懒洋洋的太阳底下微微反射着粉红的光晕,迎他微花的眼眸。湖岸交接处,由于地势不同,形成延绵不绝冷柔流畅的线条,将未名湖围成一块颇似中国的大地图。地图上,远远近近,布满了少男少女。他看得惊呆了。他是北方人,冰雪并不十分令他兴奋,但在这以前,他在此地从未看到过这么多的大学生。东北人、华北人、西北人、岭南人、江南人、西南人……此时,混杂在一起,在未名湖的大地图上肆情地嚷打笑闹,互掷雪块,在冰天雪地中回复原始的童真。岸边,一个玲珑的南方小女孩,皮衣围脖将头颈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冻得红红且十分俏皮的小脸。这孩子可能没有见过雪,此时穿着小棉鞋在新雪上任性地踩来踩去,便嘻嘻哈哈地笑个不止,笑声充满了得意之情。这笑声感染了他。小心地滑下坡来,他已站在未名湖坚实的胸膛上。未名湖,一个小型的中国。"现在,我是站在广东省吧……"定定神,他沿湖边走。广东、福建、浙江、江苏……高考没考地理,渐渐的,他搞不清方位了。耳中充满各种方言的欢笑。他哈哈一笑,不再算计,向湖心径直走去。雪在他足下发出沙沙的响声。顷刻间,他已立在大湖的中央。岸上,他秋日时熟悉的长椅、矮山、瘦树、孤、钟亭,全都朦朦胧胧地静卧在远处,看着湖心的他,沉思着什么。一时,雪尘肃然,寂天寞地,周围的欢声笑语升华得圣洁而遥远,他忽然感到正处在中国的心脏,世界的圆心,一种力量正自湖底逆上,托他于钟灵怀伺中升起,使他顶天立地,挥手可扪森严无语的青天。湖外博雅塔,依旧不露声色地低眉垂首,雪色朦胧中的塔尖周围,透露隐隐的佛光。这肃穆的气势中是否蕴藏着某些天机呢?塔无语,塔无语。几十年来,这老僧就一直这样无语地在那里凛然坐定,坐镇这一方灵秀水土。在威严的冬日,他是所有威严的长老。雪融后,露出如镜如银的大冰场。南方人以为北方人都会滑冰,但他是北方人中不多的例外。两堂滑冰课,他站在冰鞋上举步维艰,似乎又回到蹒跚学步的幼年,幸好滑冰课上了两堂就放假了。假后,再回北大,未名湖已释然解冻,回复冬日前的旧貌。四月,无数绿色在春天中复活。那绿色清清爽爽脆脆生生,低飞的燕儿细细屑屑呢呢喃喃。阳光明媚,湖光妩媚,严肃的塔影似乎也被周围的新生打动,老和尚面露慈祥的微笑。日光下,所有的景致被蒙上一层明净的液体,反射出的各色晶莹比太阳更亮。好几天,他心猿意马,不想读书,完全陶醉在温柔的春色里。南方人说,南方的春天更好看,是吗?北方的他想象不出更亮丽的颜色来。一个月后,植物绿由浅转深。湖心岛本就树木丛生,这时千般绿顶更加浓如泼墨,蓊蓊郁郁象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在岛外难窥其中的秘密。湖心岛位于湖北,宛如大陆伸进水去的一只手掌。过去,他并未对此岛产生过兴趣,直到前几日随随便便登上岛去,才发现那绿树绿荫之中居然别有洞天;亭台楼阁,石桌石凳,木制的长椅和缠绵的情人一应俱全。树荫浓密,抬头看日也不觉如何刺眼,俨然一个小小的避暑山庄。未名湖的石舫便横卧于岛之岸边。穿过树荫丛中的小岛,他弃岸登船。这石船长逾丈二,船面平滑,无花无字,并不十分精致,但古朴质拙,给人以十分的安全感。这船的历史,他早就听说过。自唐太宗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以来,历代皇家园林都乐于在水面上造一不能为水所覆的石航,以示统治之永恒,久而久之,这似乎成了皇家的"特权"。而未名石舫,却为一代奸臣和珅所建。和珅此举,本属无意,客观上却有自命天子之嫌。后来嘉庆帝便以此为罪名之一将和珅赐死。幸而皇帝只是欲加之罪,借题发挥。和珅死后,这石舫并未被取缔,直保留至今。"它也算得上是长老了吧?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后来武昌起义、袁世凯称帝、北伐、内战、抗战……"他坐在石舫临湖的一侧,对着湖光塔影回忆中国历史。"时间过得真快。我都快一年没到这来了……"一个爽朗动听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想。他转头望去,见一对情人不知何时在他身后促膝而坐,呢哝私语。"是啊。"男孩说:"这艘船真好,"女孩说:"我当年刚考上北大的时候,看见这船,觉得它又大又笨,挺难看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发现它好可爱,好可爱。"男孩笑了一下。然后,两人都不说话。过一会儿,男孩说:"我们两个,就是在这儿认识的,那时你扎了个小辩子,胖嘟嘟的,特逗,笨手笨脚地把帽子掉进了湖里,急得求我帮你捞,后来……后来……"说到这儿,哈哈大笑。女孩微愕一下,也跟着笑成一团,似乎后来发生了件很有趣的事。"后来怎样了呢?"他希望男孩把故事说下去。然而,两人即已心照,男孩便也不再添足,于是,这成了他永远的疑团。身后的情人笑过,女孩含情脉脉的道:"我明白为什么喜欢这船了。这船牢固、坚实、永恒……你就象这船……四年真快,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女孩说得轻描淡写,一旁的他如当头棒喝。
未名湖中另一个他飘忽不定。他就这样经历了未名湖的秋、冬、春、夏,三百六十五日为周期的大循环,周而即将复始。秋天的黄叶,冬天的冰场,春天的燕子、夏天的石舫。亘古不变的大背景,春华秋实的大永恒。美丽的默剧,为历史,永远地重复,为他,只将上演四次。多少次,望着湖中自己的幻影有惊无险地灭而又明,而今不觉中,生日蛋糕上又添一烛辉煌,他才意识到,一年的风景,这回,是真的沉入未名湖的记忆中去了。流年逝水。其实,在这弹指之间,他的心境已有了很大的变化。也许是因景生情,一年来,许多经过这里的陌生人,以及他们随便说过的话,都深深地打入了他的记忆。在这里,第一次有人称他"先生"。在这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向他打听新化学楼的位置,说:"北大,我几十年没来了。解放前来过的。现在,山湖依旧,人面已非了……"在这里,一位下肢瘫痪的老教授坐着轮椅,由老伴推着,路遇一位老气功师。双方显然认得。老太太便对大师道:"你看他,病成这样,还要天天用功,脑子都累坏了。让他练练气功,他还不信。一说急了,就对我发脾气。……唉,我下辈子伺候他倒没什么,可……"说着,眼角暗噙泪花。大师慈然而笑,边运气发功,边开坛说法,一套修身养性之理,最后以一句"苦海远边,回头是岸"作结,说得老学者欣然晗首。与之相反,在这里,一个少妇领着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娃在岸边蹒跚学步,引得三个中年妇女眉开眼笑地哄他,逗他。之后三人坐在一起评论孩子。其中一个显得最老的说:"有二十来年了吧。我们家老大,小时候,我也是在未名湖边儿上,这么教他走路,可是,他怎么也学不会,才知道,他的一条腿,天生是有毛病的。去医院看,大夫说,治不了,这辈子。注定要挟拐杖走路了。果然,没多久,那条腿就彻底废了。人家的孩子都上房揭瓦了,他却要整天守在家里……唉,那时候,我真是……不过,二十多年,一晃儿,也就这么过来了,儿子总算考上了北大,我也没白……"她笑着……字字句句,林林总总,这一切都作为未名湖的一部分吸引着他。他必须承认,对于此,他已无力抗拒。北大,南部的战场,北部的风光。如果给他百分之百的生命,一年前,他会将它百分之百的投入前者,然而一年来,他除了沾染上北大人的狂傲、叛逆、自命不凡外,人生态度却在向着另一方向发展。强中更有中中手,山外青山楼外楼。天外之天,或使他招架无力,或使他欲罢不能,就象未名湖。在这里,他象倾听情人一样倾听她每日的暮鼓晨钟,不求现实,只求童话,不求深思,只求顿悟。他不知道,这是超脱,还是退化,是聪明,还是盲目。反正,他正摆脱对此时此地绝对的忠实与清醒,将自己渐渐神化。时常,未来俨然的大殿堂,被湖光折射成豪华的海市蜃楼,在他眼前突兀翻出,使他所有的憧憬都幻化为现实。或回忆过去。回忆一年前的轻狂与忙碌,两年前的聪明与糊涂,三年前的自卑与自负。回忆过去的红色、黄色、绿色、白色。回忆黑色的七月。他想起过去那些和他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朋友们。那时,那地。那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境界。他幻想两种境界的交融,幻想有一天他过去所有的朋友都聚集在这里与他共享眼前的天堂。也许,这个愿望太奢侈了。也许,他所有的回忆和憧憬都太奢侈了。然而塔影湖光,本就在真幻中扑朔迷离,既然百年轮回之后,一切真实终为笑话,既然他有此刻的良辰美景,既然南方的战场胜负未分,大局未定,今朝有酒,谁敢断言所有的虚幻不会在明日成为现实呢?
仿余光中的文笔;a40